姜瑟瑟,虐心言情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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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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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万千灯火。

顾小侯爷府中,却一派冷清。

姜瑟瑟坐在梨花椅上,看着桌上冷透的佳肴,目光空洞。

“吱嘎!”

门被从外面推开,顾景行大衣上落满了积雪,满是寒意地走了进来。

“怎么房间里这般昏暗?你又没点烛?”

姜瑟瑟听着他一如既往冷硬的嗓音,借着微弱的光冲他走去,顺手接过了那件大衣。

“我忘了……以后都不会了……”

顾景行剑眉微蹙,成婚六年,她忘东往西,若是旁人早休了她。

纵使屋内昏暗,姜瑟瑟也感受到了男人隐隐透出的嫌恶。

她将大衣上的积雪轻拍,正准备将其挂好,这时,一枚香囊从大衣里掉了出来。

姜瑟瑟将其拾起,这才看清上面绣得一对鸳鸯。

香囊是年轻女子在上元节赠送情郎之用……

“怎么了?”

顾景行将屋内的灯点亮,见她还站在门口发愣,更加不耐。

“无事,侯爷你早些休息。”

姜瑟瑟忍着喉中涩意,将鸳鸯香囊放回到大衣中,而后将其小心挂好。

她想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顾景行最不喜姜瑟瑟这日复一日寡淡如水的样子,六年来没有一丝改变。

她是上京城中有名的贤良之妻,是皇帝亲顾的一品诰命夫人,却不是自己心仪的妻子。

行至内房。

他不经意见看到桌上的残羹冷炙:“姜瑟瑟,本侯不是说过今日皇宫设宴,不会回来用餐吗?”

姜瑟瑟听闻此话,脑中一轰。

她又忘了……

她赶紧去收拾:“对不起……”

可回应她的只有顾景行摔门之声。

明明他回来了,可这偌大的顾侯府邸却似只有她一人。

姜瑟瑟喉中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住,她默不作声地将一切收拾好,而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推开房门。

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端端正正地摆在窗台边。

姜瑟瑟走上前,将其拿起,默默地看了很久,确定没有出错后才又放下。

顾景行对她没有夫妻之情,两人很少同房。

从成婚后,她便一直住在自己的院中。

躺在卧榻上。

姜瑟瑟听着外面烟火声,脑海中都是前几日长姐姜知画看自己时说的:“这般陌生,谈何夫妻?”

……

卯时,天还未亮。

姜瑟瑟便起身亲自为顾景行准备朝服和早点。

顾景行是北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也是唯一的异姓侯爷,是当今皇上最信任之人。

二刻钟后,他已经穿戴整齐来到客厅。

他就是这样做事严谨,?朝乾夕惕,从来不会疏忽懈怠。

姜瑟瑟忆起几年前,她因感风寒,松懈了几日,他便生气出征,几月未归……

好像自己所做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般理所应当。

“今日莫要忘了回老宅,照看爹娘。”顾景行坐在桌前,吃着早点,不忘提醒。

姜瑟瑟听闻他那句照看爹娘,眼眶莫名发热,是照看他的爹娘,不是自己的。

她没有回话,把准备了很久很久的书信递到了顾景行的面前。

“侯爷,我们和离吧。”

第二章 只愿再也不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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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霎时寂静无声。

顾景行看着桌上那手写的毛笔字,黑目一紧。

——和离书。

“你又在闹什么?”

顾景行平静地眼底尽是冷意。

姜瑟瑟心口一涩,说不出的酸楚溢满全身。

“侯爷,我没有闹,和离这件事,我思索了很久。”

话落,姜瑟瑟起身不再看顾景行,一步步走出了客厅。

六年了,她是个人,也会累……

一刻钟后。

姜瑟瑟的小院外站满了丫鬟婆子。

顾景行也不敢置信地来到了这里。

他就看从前自己那个不怎么梳妆打扮的娘子画了一个淡妆,高高的峨眉,白色袄子下是红色的长裙……

“侯爷,我走了。”

姜瑟瑟仅拿了一个小包袱,从他面前走过,清澈的眸子没有一刻停留。

府内丫鬟们看到这一幕都是不舍。

眼看着姜瑟瑟快要踏出府门,顾景行再忍不住开了口。

“姜瑟瑟,为什么?”

姜瑟瑟步伐顿住,她望向朱红色的府门外,皑皑白雪景色美不胜收。

她没有回答原因,只道两字:“保重。”

姜瑟瑟是真的走了,走的那么风轻云淡,以至于顾景行良久都没能回过神。

他手里还攥着那份姜瑟瑟拟好的和离书。

他低头轻撇了一眼,再看到和离书末尾上注明的女方赡养费几个字后,不觉冷嘲。

“姜瑟瑟,本侯真是高看你了。”

……

这是成婚六年,顾景行第一个推却的早朝,也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回老宅。

刚踏至顾宅。

他就听到家妹尖锐的声音:“姜瑟瑟怎么还不来?”

顾母也是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她早来给一家人筹备早点了。

“让下人去做吧。”顾母道。

“不,我就要吃姜瑟瑟做的……”顾家小妹耍脾气。

顾景行竟不知她这般顽劣。

他走进府内:“本侯与姜瑟瑟已和离。”

不管姜瑟瑟是耍把戏也好,还是真的想和离,现下也算是如了自己的愿。

顾小妹和顾母听闻这话都是不敢置信。

“如此甚好,姜瑟瑟本就不配做我大嫂。”顾小妹先回过神,她知道自己哥哥从不说谎。

顾母这时也附和:“我儿常胜将军,又深受皇上器重,要什么女人没有,和离可是大幸事。”

“娘,我看晋城郡主就不错……”

两母女说起话来没完没了,顾景行第一次觉着甚为聒噪,抬步走了出去。

外面落雪纷飞,顾景行站在柳树下,不由得失神。

顾父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为何突然和离?”

冷不丁被问,顾景行话脱口而出。

“她配不上我。”

顾父听罢,却连连叹气:“旁人不知,为父却清楚,瑟儿是个好儿媳,还望你不要后悔。”

后悔?怎么可能?

顾景行不屑一笑。

从前姜瑟瑟在的时候,不管是侯府还是老宅,她都能一个人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今日,她不在,老宅丫鬟下人总是不合心意。

夜里。

顾景行满身疲惫的回到侯府,才下马就奔去书房。

“姜瑟瑟,纸笔备好了吗?”

他推开书房的门,下意识问。

可书房内一点光也没有,黑暗瞬间侵袭而来。

这一刻,他才恍惚想起,姜瑟瑟离家出走了……

第三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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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京乃至北国又或者说这大千世界,若没了姜瑟瑟会怎么样?

顾景行从来没有想过。

此刻他只觉异常洒脱,他又可以变回六年前桀骜不驯的顾小侯爷,再也不用被女人约束……

之后的每一日。

顾景行都会让管家安排每日杂事。

虽说府邸下人丫鬟几十人,却都未能达到姜瑟瑟的标准,就连所送糕点吃食味道也不同。

十日后。

天色未亮,顾景行就起身了。

府邸的下人们都还没起来。

顾景行只能自己点了烛,去书房查看公务。

原本一直整理好的书籍,如今摆在书架上杂乱无章。

顾景行不由得蹙眉,刚要去拿一本四库全书,忽然就被书架上贴的一张纸给吸引了目光。

他揭过,就见纸张上,写着娟秀的毛笔字。

“景行常拿的书,要摆在最明显得位置,切不可忘了。”

顾景行眸色一暗,将纸张随手丢弃。

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可记的?

他拿过四库全书,还没翻开,上面又贴了一张纸,竟然和书架上写的一样。

顾景行心猛地一紧,接连拿下几本书。

不出所料,上面都贴满了纸条。

“申时景行会到书房,要提早备好纸墨笔砚。”

“子时趁景行休息整理书。”

“不可弄混书籍,景行会生气……”

“……”

顾景行默默地看着这些纸条,眸色沉沉。

他哪里还有心思再看书,几步朝着客厅走去。

府邸今日伺候顾景行的小厮迟迟才离开,他看到顾景行已经起身,忙磕头。

“侯爷,小人昨夜睡昏了头,起来迟了,还望您宽恕。”

顾景行狭眸望着他认错的姿态,一瞬的想起了姜瑟瑟。

当初她无意中将四库全书中的一本放错了位置,他便恼怒质问:“你不是自诩知州千金,知书达理吗?怎连书籍位置都记不住?”

“本侯娶你回来,不是摆设!”

顾景行许久回过神,却也只是冲小厮摆手,没有说重话。

“下去吧。”

小厮走后。

管家将今日的早点让人摆上来。

顾景行坐在餐桌前,举止矜贵地吃了一口,不由得蹙眉。

“这粥和玉枣糕味道为何与姜瑟瑟买的不同?”

赵管家闻言走上前,在征得顾景行同意后,拿起一块尝了尝。

“侯爷,我们买的玉枣糕一直是这个味道。”

这时一旁伺候的丫鬟忍不住开了口:“侯爷,您以前吃的玉枣糕和粥,不是买的,是夫人每日天还未亮亲手所做。”理整家獨費付βγ

顾景行听闻此话,眸色一紧,嘴里的糕点顿时没了滋味。

所有的心情仿佛都因为丫鬟提起的那一句夫人消散殆尽。

顾景行不想再留府中。

他让人去请了几家贵族公子一起出去喝酒。

风雅阁。

是尚书之子上官楠在外的私产。

听闻顾景行过来,他赶忙去上等厢房迎接。

“顾侯,你这般早来这里,家里那位可同意?”

姜瑟瑟是知书达理,但却不准顾景行多喝酒。

几年前,顾景行被好友们劝酒,姜瑟瑟过来竟替他挡下了足足十碗。

为此,还差点闹出了人命。

从那以后,上官楠就知道顾家这位内人,不是一般女子,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不敢再劝顾景行喝酒。

“她闹脾气,回家省亲了。”顾景行知道姜瑟瑟不是真的想和离,不就是想借回家让自己服软?

这话一落,厢房内一时寂静不已。

上官楠尴尬问:“省什么亲?三年前,江南突发洪水,姜瑟瑟爹娘为救黎民早就以身殉职了。”

第四章 她的双亲早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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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瑟瑟爹娘为救黎民早就以身殉职了!

顾景行瞳仁骤缩,久久未能回神。

上官楠看他这幅神色,不由得诧异:“顾侯,难道你不知晓?江南知州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婿了。”

江南知州也就是姜瑟瑟的父亲,此生只娶一妻,只生了两女。

他的大女儿姜知画嫁给了抗击敌国战死的祁将军,成了寡妇。

二女儿姜瑟瑟则是嫁给了顾景行,只不过外界传言,她也是寡妇,是活寡……

现在看来真的不假。

顾景行不知是怎么出的风雅阁。

上京城,冷风呼啸。

顾景行问一直跟随身边的侍卫夜七:“姜瑟瑟父母的事,你可知晓?”

时隔三年,夜七第一次听顾景行问,单膝跪地。

“主子……”

“说。”

夜七没办法只好如实禀报。

“三年前,江南突发洪水,姜瑟瑟的父亲时任江南知州,管理水患,夫妻两人为了救一对落水孩童,不幸被洪水淹没……”

顾景行垂落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了几分。

“此事你为何没有告知本侯?”

“主子,那时恰逢您大胜,边关将士和乐,奴才刚提,您就……”后面的话夜七没敢说。

顾景行想起来了。

当时他意气风发,觉得女人家的小事不值一提,让夜七不用管姜瑟瑟。

小事……

顾景行终于明白为何那一年,皇帝亲顾姜瑟瑟一品诰命,而她却是惶惶接下,终日愁容。

“姜瑟瑟走了多久?”他忽然问。

“十一日了。”夜七回。

十一日,若是乘坐马车,应该快回到江南了吧?

“她可有寄信回来?”

夜七摇头。

顾景行心神一沉。

他本想让夜七追去江南,可回想姜父姜母是三年前去世的,姜瑟瑟不可能是因为这事闹脾气。

或许是习惯了追捧,习惯了占据主导,顾景行想等姜瑟瑟回来找自己。

他不信成婚六年,姜瑟瑟会走的那么果决。

而且她一个小女人,离了自己,还能去何处?

去往皇宫。

军机处

顾景行心不在焉的处理着边关事务。

终于到了酉时,眼看日落,他落笔,离宫。

一路回侯府。

他还未到门口,忽然就看到门口,一道背影瘦弱身着白袄的女子站在外面。

顾景行眸色一亮,他长腿一迈,快步上前一把扯过女子纤细的手腕。

“姜瑟瑟!你可知错?”

女子缓缓转过身,美目盼兮:“景行……”

眼前之人不是姜瑟瑟,而是顾景行的青梅嫁去藩国的郡主谢婉姚。

顾景行松开了手:“你怎么回来了?”

谢婉姚一双杏目含满热泪。

“藩国国君亡故,我听闻姜瑟瑟终于放过了你,故此日夜兼程回来,只想见你。”

她缓缓抬起了手,指尖落在顾景行冰冷的侧脸上。

“景行……我想你,我们可否重归于好?”

顾景行鹰眸看不清神色,不动声色拉开了她的手。

“姜瑟瑟还是本侯之妻!”

“我知道你对姜瑟瑟从未动过真情,外界传她不过空有名头,我不介意……”

“我介意。”

顾景行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可以走了。”

让夜七送其离开,顾景行提步沉重地走回了府邸。

客厅里,少了那抹忙碌的身影。

顾景行靠坐在姜瑟瑟常坐的梨花椅上,合眼之时谢婉姚的话回荡耳边。

“我知道你对姜瑟瑟从未动过真情,外界传她不过空有名头……”

顾景行心一点点的收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小厮匆匆来报。

“侯爷,夫人来信了。”

顾景行猛地睁开了眼。

第五章 回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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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递来信件。

顾景行打开只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姜瑟瑟亲笔。

果然,信件上写着。

“顾侯,我是已故镇北大将祁臻之妻姜知画,特代家妹起笔一顾书信。”

“顾侯事务繁忙,可是忘了和离后,该给家妹的赡养银两……”

顾景行默默地看着,此信只字未提姜瑟瑟所做之事,为的竟是银两。

他不明白姜瑟瑟何时变得如此市侩?

自己不开口,竟然托家人起笔。

顾景行看向送信的人。

“告诉姜瑟瑟,她想要银两,自己回来拿。”

十几日不归,一句交代没有。

亏自己还觉得亏待了她!

……

几日后。

已故镇北大将祁臻府上。

姜知画收到顾府的口信,气的眼眶都红了。

她强掩难受,提步走进内室。

只见里面姜瑟瑟穿着单薄地坐在卧榻上,而头上裹着厚厚的棉布,棉布上面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长姐,我怎在你这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该回去给侯爷备朝服了……”

听闻此话,姜知画险些落泪。

妹妹又忘了,她已主动和顾景行和离,一刀两段了。

看着长姐难看的面色,姜瑟瑟脑中一阵的抽痛,她慢慢回想起了这十几日发生的事。

离开侯府。

她来到长姐家,找了大夫做针灸。

可不是治好了吗?为何她忘性越发严重了?

姜知画没有告诉她,大夫说她是脑中恶疾,根本治不好。

“夫人,吴大夫说要开新药,必须先交诊费。”

府内丫鬟以为姜瑟瑟没有醒,匆匆过来,话脱口而出。

姜瑟瑟不想让长姐耗费,她取过床上包裹,就要拿银两,却被姜知画拦住了。

姜知画红着眼对丫鬟道:“下去吧,我等会儿过去给他。”

姜瑟瑟不知道她包袱里那几十两银子连药费都不够。

而姜知画也没想到,自己妹妹嫁到顾侯府六年,和离后包袱里竟只有二十三两银子。

不然她怎会丢了姜家风骨,去问顾景行拿钱。

“长姐,可是银钱不够?”姜瑟瑟问。

姜知画闷声点头。

姜瑟瑟闻声面色平静,她安慰道:“无妨,那就不开新药,正好我也想回家了。”

姊兄战死沙场后,姐姐一个人管理这偌大的府邸,还要照姜二老,早就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不能成为姐姐的拖累。

姜瑟瑟伸手抱了抱姜知画,而后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婉拒了长姐相送,姜瑟瑟搭乘马车回故土江南。

摇晃得马车上。

姜瑟瑟看着一路的风景。

顾景行可能不知道,自从嫁给他后,她回江南的日子屈指可数。

如今,她终于能够回去好好陪陪爹娘了……

又是半月。

姜瑟瑟终于回到了江南。

姜宅。

姜瑟瑟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身形摇摇欲坠。

往日欣欣向荣的府邸,此刻破旧不堪。

她用力推开了褪掉朱漆的门,一瞬间里面的荒凉袭满她全身。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宅院,像小时候贪玩跑出去,而后回来时道。

“爹爹……娘亲……瑟儿回家了,往后瑟儿哪儿也不会去,会永远陪着你们……”

第六章 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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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侯府。

顾景行从梦中惊醒。

梦里,他梦见姜瑟瑟死了。

顾景行按了按眉心,将心中惧怕扫去。

姜瑟瑟这种喝了十碗陈年白酿都没能死成的女人,怎么会死呢?

他再也睡不着,起身走到了院外。

大院里,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心底隐隐不适。

已经过去一月了,除去那顾要银两的书信,他再没有收到姜瑟瑟任何消息。

莫名在院外站了一夜。

翌日清晨。

顾景行自己去换官服,刚打开柜子,就见整齐排列的官服旁竟还放置了各色的女人衣物。

他眸色一紧,不由得动怒要将其扔掉。

脑海中忽然就闪现出姜瑟瑟刚嫁进府邸时,所说之话。

“夫君,臣妾未能伴你前生,只愿往后每一日都陪着你,所以我们的东西都要放在一起。”

夫君……

姜瑟瑟多久没有称他夫君了?

顾景行关上了柜门,干脆不换官服了。

他去洗漱,一块绣着鸳鸯的粉色帕子落入眼帘。

“夫妻之间怎能分你我?”

姜瑟瑟的声音又出现了……

顾景行眼底一暗,转身离开。

府宅里好像到处都充斥着姜瑟瑟的身影。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便服去到军机处。

其他的官员从来没有看到这样不修边幅的顾景行,不由得好奇。

“顾侯,您这是没休息好?”

顾景行冷看了他一眼。

那官员连忙去做自己的事了。

好友上官楠见他此时的样子也是愣了很久。

回过神后,他小心走过去,偷偷问:“怎么回事?难道姜瑟瑟回来了?”

从小一起长大,上官楠发现能够扰乱他顾小侯爷的就只有姜瑟瑟一人。

“没有。”顾景行眼下青色,一看就知道昨夜没睡好。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快了。”

从上京到江南骑马十日左右便能到,而驾车会多上几日。

如今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想必姜瑟瑟正在赶回来,也应该想清楚了,没自己她一个人该怎么活?

上官楠并不知他心底所想,小声问他:“这几日郡主谢婉姚不是回来了?她在我哪儿连设十日宴会,邀请往日好友,特意提点一定要叫你去。”

“不去。”顾景行没有半丝犹豫。

又冰又冷两个字让上官楠再次愣住。

“为何?你和谢婉姚自幼一起长大,若不是谢婉姚被送去藩国和亲,她如今才是你的娘子。现下那藩国老东西死了,谢婉姚回来,你们正好再续前缘。”

上官楠还小声说:“那老东西不行,谢婉姚如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不亏!”

顾景行对这些不屑,他剑眉微扬。

“这几日我要等姜瑟瑟回来。”

上官楠瞪大了眼:“你该不会真喜欢上姜瑟瑟了吧?”

喜欢?

顾景行满眼轻视:“本侯是怕她回来后,胡闹!”

话落,他见上官楠不信,又言。

“从古至今你见过妻子给丈夫和离书的吗?等她回来,本侯便休了她!”

……

接连等了几日。

别说姜瑟瑟,就连一顾书信都没有等到。

夜七一直暗自守在顾景行身边,看着他夜夜守在院内,不由得摇头。

“主子,她要回来,早该回了。”

顾景行喉中莫名一哽,许久他道:“去风雅阁!”

第七章 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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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要开春,但今日江南却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医馆内。

姜瑟瑟头上扎满了银针,面色苍白命悬一线。

她回家后才待了几日,病情复发,幸好长姐姜知画不放心赶过来,才在姜宅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她。

如今她只能靠着那一根根银针吊着命。

大夫摇了摇头:“也就这几日了,病人还有别的家人吗?”

姜知画听到这话,双腿发软差点就倒了下去。

她喉咙哽咽:“我已命人去通知她的丈夫,可人现在在上京,就是快马加鞭赶来也要八九日……”

再加上自己叫去的人也还要时日才能赶到上京。

大夫叹气:“病人现如今太痛苦了,老夫也是为人父母之人,她现在这样就是在咬牙硬抗……”

这一刻姜知画彻底不知该如何办了。

“长姐……”

病榻上,姜瑟瑟缓缓睁开眼,声音有气无力。

姜知画忙掩去脸上的悲痛,温声:“怎么了?”

姜瑟瑟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只能看清姜知画的轮廓。

她费力的抬起手,疼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看着活得这么痛苦的妹妹,从未吐露脏言的姜知画再忍不住咒骂:“顾景行这个混账,当初姐姐就是死也该拦着你,不让你嫁他!”

姜知画此刻又后悔又害怕,她看着病榻上枯瘦如柴的姜瑟瑟,眼泪再忍不住滚落。

“怎么办……瑟儿……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了……”

她父母救灾亡故,丈夫战死沙场,如今仅剩的妹妹难道也要离开她了吗?

姜瑟瑟见她落泪,抬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最后只能去握姜知画的手,费力的张口:“姐姐……我不疼,我们……回家。”

她知道长姐活的不容易,姊兄死后,她一个女人照姜祁家二老已是不易,根本没有闲钱再为自己看病。

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不能拖累她。

姜知画闻言,喉咙像是被一根根锋利的刺划过。

怎么会不疼?大夫说她的脑疾已经蔓延全身,有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连呼吸都困难。

“瑟儿,你别怕,姐姐已经派人去找顾景行了,等他来,带上京最好的御医,很快你的病就会治好。”

姜瑟瑟却摇头,只道:“回……家。”

成婚六年,她知道顾景行从来不在乎自己,他不会来的。

她不想临死还要求他,还要听他冷言冷语。

她握紧了姜知画的手,一遍遍吃力的说:“姐姐……求你带我回家,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姜知画见到这样的妹妹,按捺着撕心般的痛。

“好,姐姐带你回家。”

这一夜的风雪从未有过的大。

摇晃的马车上。

姜瑟瑟靠在姜知画的怀中,面无血色。

她呼吸艰难,可此时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还是故土美,姐姐,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喜欢上京……”

姜知画听着她轻不可闻的声音,眼尾发红:“姐姐也只喜欢江南,等你病好了,我们两姐妹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好……餅餅付費獨家”姜瑟瑟话音未落,喉中刺痛,一口灼热涌出,大片的鲜血瞬间浸透了姜知画全身。

姜知画慌忙抱紧了她:“瑟儿。”

“嗯。”许久,姜瑟瑟回了一声,却似是回光返照,“姐姐,若我走了,往后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又是一口鲜血溢出,姜知画声音都在颤抖:“胡说,你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

姜知画摇头:“不要说对不起,姐姐要你活着!!”

“……”

姜瑟瑟想回,可眼皮越来越重。

她感觉自己这一生已经到了尽头,短短二十多载,说没就没了。

说后悔不是没有……

只是后悔无用……

她这一生对的起顾家所有人,更对的起顾景行,只是她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爹娘,更对不起唯一的姐姐……

最后一刻,她攥紧了姜知画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句。

“姐姐,我不想葬在顾家,求你把我葬在爹爹和娘亲身边,我好下去赎罪……”

话落,她紧攥着姜知画的手,一下垂了下去。

在最后的时刻,她没有再提顾景行一句,因她知道此生两人缘分已尽。

姜知画抱着再没了声息的她,轿外的雪,仿佛一瞬间淹没了两人……

第八章 本侯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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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

风雅阁外也飘起了鹅毛大雪。

甲等厢房内。

一群富家子弟不亦乐乎,更有甚者故意促成谢婉姚与顾景行的好事,让两人同塌而坐。

谢婉姚一脸的羞涩靠过来:“景行……”

她的声音软柔,媚眼如丝。

顾景行年少时不是没有喝过花酒,各色女子也见了许多,一开始他并未觉得不妥。

可当闻到谢婉姚身上那股脂粉味时,他脑中猛地想起了清淡如水的姜瑟瑟,她从不用香料,也嫌少打扮……

“莫要胡闹。”他不由蹙眉。

其他人只觉顾景行是宠溺,都没有多想。

谢婉姚却发现了他不悦,知道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不敢再靠过去。

只是娇羞地将手轻触了一下他的衣袂:“好,我不胡闹。”

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就是打情骂俏。

而此时顾景行心口猛地一痛,恍惚间,他只觉什么正在离自己而去。

他心烦意乱的起身:“本侯出去一趟。”

语落,没有关其他人,他独自走出了风雅阁。

外面积雪很重。

顾景行颀长的身形站在黑夜中,看着纷飞的白雪,不由得忆起了几年前姜瑟瑟刚嫁给自己的时候。

江南鲜少下雪,她刚看到雪时,欢喜的像个孩子。

后面,虽也喜欢,却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般站在外面玩雪。

他这一站,不知道站了多久。

等回到风雅阁的时候,皑皑积雪上,赫然立着一只用雪做成的兔子。

厢房内。

顾景行正欲推门进去,却听里面传来谈话声。

“姜瑟瑟这一走,一个多月了吧,看来是真的死心了。”

“若我是个女人,嫁给顾侯这种冷情之人,早就受不了了。”

“谁说顾侯冷情?他是只对我们婉姚痴情,洁身自好六年,在这上京谁能做到?”

里面谢婉姚假意揶揄,实则得意不已。

“顾侯有情有义,若不是因为姜瑟瑟的爹娘为救灾而亡,看她孤苦伶仃,顾侯早就休了她……”

顾景行听闻这话,喉中一紧,墨瞳深邃。

他伸手推开了门,厢房内霎时一派寂静。

谢婉姚连忙起身向他走去:“景行,夜已深,我送你回府吧?”

顾景行闻言,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答应了。

谢婉姚见状眼底的激动怎么也遮盖不在。

两人乘坐马车回去。

顾景行却一直看着帘外,姜瑟瑟在外一个多月,是不是该回来了?

终于抵达侯府。

下人领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一踏进府邸,当顾景行目光就看向了姜瑟瑟的小院。

下人忙回:“夫人还未回。”

顾景行眸色一冷,止住了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谢婉姚不觉疑惑,而紧接着她就听顾景行对下人道:“送谢郡主回府。”

谢婉姚愣住,许久才反应过来。

顾景行哪儿是要带她回来,分明是想利用她让姜瑟瑟吃醋。

“景行,府内厢房众多,今日夜深,我想住这里。”她道。

“不便!”

“有何不便?”

顾景行眸色渐深:“我已娶妻,内室不在,你新寡住这里不合适。”

新寡!!

谢婉姚一张精致得脸刹那间扭曲。

她强忍不悦:“景行,你莫不是喜欢上姜瑟瑟了吧?”

六年夫妻,怎会没有感情?

顾景行却冷声:“本侯此生都不会喜欢姜瑟瑟。”

第九章 了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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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侯此生都不会喜欢姜瑟瑟。

顾景行说出此话,不知为了是骗谢婉姚,还是为了骗自己。

下人送走谢婉姚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书房。

屋内孤寂一片,他故作洒脱将外衫扔置一旁。

“姜瑟瑟,你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顾景行凛声说完,坐在案桌前。

他随手打开抽屉,正准备从中把一些边关的信件取出,忽然就见里面多出了一顾别样的信件。

上面落笔写着:“夫君亲启。”

顾景行呼吸一顿,几乎没有想得撕开了信件。

上面竟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北国211年,嫁与夫君为妻,妾甚欢喜。”

“北国212年,夫君征战未归,妾日日担心。”

“北国214年,侯爷回来了,却似没有回来。”

“北国216年,得知侯爷心仪之人,我愿成全。”

最后一句:“侯爷,以上便是臣妾离去的缘由……”

顾景行不由得攥紧了信,这算什么?

他本欲撕了这信,但不知为何怎么也下不去手。

很久很久之后,他把信放了回去,想等姜瑟瑟回来的时候,亲口问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没了心思看边关事务,顾景行走出书房,他恍恍惚惚竟然来到了姜瑟瑟的小院门口。

鬼使神差他伸手将院门推开,里面黑暗瞬间笼罩他全身,一时间他心口莫名发痛。

亲自点了烛火。

当细微的光芒照亮屋内是,顾景行黑目怔在了原地。

只见内室之中,竟然贴满了纸张。

而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日常之时。

他颤抖地伸出手,随手取下一张。

“卯时,景行上朝……”

“今日不要忘了备好景行喜欢吃的玉枣糕。”

“我怎么又忘了点灯,下次不能再犯错,景行会生气……”

“……”

顾景行默默地看着这些,心绪烦乱不已。

不想再看,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卧榻之上,他许久才睡去。

黎明时,外面风雪加剧。

顾景行的心忽然一阵阵绞痛,惊醒之时,他的额头布满了细汗。

他又梦见姜瑟瑟死了……

这一次梦更加清晰,梦里姜瑟瑟死在了下雪的江南。

顾景行再也睡不着,他唤来暗卫夜七。

“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夜七摇头。

顾景行莫名心慌,他沉了沉神色。

“你带人去江南,把她给本侯绑回来。”

“是。”夜七就要离开。

顾景行想到什么又叫住了他:“你告诉她,只要她回来,她要多少银两本侯都给她。”

夜七走后。

顾景行一个人站在内室中。

他拿出了之前姜知画寄来的信件,不明白为什么姜瑟瑟会需要银两。

他在银钱上从未亏待过姜瑟瑟,从她嫁来后,便告知需要何物都可以让管家代办,要银两也只要问账房支取。

可他不曾知道,姜瑟瑟嫁来侯府六年,吃穿用度都是取用自己的嫁妆,从未问账房拿过一分一毫。

他也不知,夜七这一去注定是找不到人……

半月后。

夜七也没能找到姜瑟瑟,她仿佛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顾景行好不容易收到了一顾信,信上写的却是:侯爷,夜七办事不力,找不到夫人。

第十章 代取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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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收到那顾信后,顾景行的梦更加频繁。

他梦见最多的就是姜瑟瑟之死,还有便是她落泪,可那么多梦,就是没有梦见过她笑。

姜瑟瑟好似刻入了他的生命里,虽不爱,却割舍不掉。

“侯爷,这几顾奏书错了。”

一个官吏小心翼翼走上前,把军机要务递上去。

顾景行翻开一看,只见自己落笔那处竟写的是:姜瑟瑟!!

他愣了很久,才重新用朱砂笔划掉名字,重写。

官吏接过重新写好的奏务,神情怪异地对另外一人递去眼色。

“这姜瑟瑟是谁?”

另一个人听后轻声回:“侯爷夫人的闺名。”

两人相视一看目光再落向顾景行,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侯爷夫人走了有两个多月了吧?”

“是呀,看来不会回来了……”

顾景行听力极好,手中的毛笔在这一刻折断。

风雅阁。

今夜,已是顾景行光姜的第四十七天。

也是姜瑟瑟消失在他世界的第七十八天。

还有十几天,就是三个月了……

自从两人成婚,顾景行除了去打仗,从未与姜瑟瑟分离这么久。

就算是他在外打仗,姜瑟瑟也会每月寄送十几顾的书信。

他还记得最初一年打仗,战事焦灼,外面传言自己会败。

姜瑟瑟担心之余竟还女扮男装,一个人走了两个月到边关,就为见自己是死是活。

而现在,姜瑟瑟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甲等厢房内。

顾景行将一杯又一杯的酒饮下。

而谢婉姚也陪在他身边:“景行,你朝政繁忙,是该放松。”

顾景行听闻此话,不由得想起了姜瑟瑟。

她不准自己多喝,还说:“臣妾想与夫君白头到老,夫君且不可伤了身体。”

顾景行喉结微微滚动,再次拿起酒,想要将姜瑟瑟的声音扫去。

一旁好友上官楠见他日日这般饮酒,不由得担忧。

“美酒虽好,但不可贪杯。”

顾景行却打开了他阻拦的手:“现如今不喝,等夜七把姜瑟瑟带回来,又喝崴筆不了了。”

此话一落,厢房之中顿时陷入死寂。

谢婉姚倒酒的手更是僵住。

自己虽是新寡,但好歹身为郡主,日日陪他来这风月场所,他竟还想着别的女人。

上官楠没有发现谢婉姚不悦,先出了声:“我看姜瑟瑟这次是真生了气,若不你亲自回去,赔个礼道个歉,哄哄?”

赔礼道歉?哄?

顾景行不屑,自己身为北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又是皇上最器重的外姓侯,怎么能为一个女人低头?

再说,他现在过得不知多潇洒……

“叫小二多添些酒,今日本侯包了你这风雅阁。”

……

另一边。

侯府门口停着一轿撵。

姜知画此刻就坐在里面,她在这里等了一天了。

现在才却听管家说,顾景行一下朝就去了风月场所。

她更为自己的妹妹不值。

“去风雅阁。”姜知画缓缓垂下了手。

终于到达风雅阁。

小厮不认识姜知画,以为是顾侯请的姑娘也就让行了。

她一路去到二楼甲等厢房,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就听到里面提及了姜瑟瑟。

“景行,若你真放不下姜瑟瑟,就去江南找她吧。你不用管我,这些日子能陪在你身边,已是我三生有幸……”谢婉姚含泪诉说。

顾景行剑眉微蹙,不屑至极:“本侯怎会放心不下她?”

“你们可知她身为本侯夫人,不通人情世故,更没有才情,根本不配为本侯之妻!”

“如今她离开,本侯求之不得……”

顾景行难听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就见姜知画一身白衣头上戴着白色绢花,手中竟还抱着一牌位。

顾景行定睛一看,牌位上写着:“家妹姜瑟瑟之位。”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姜知画抱着牌位一步步走了进来。

“侯爷说的对,家妹不通人情世故,也没有才情,确实不配为侯爷之妻。”

“故此,我带着故去家妹牌位回来,只求侯爷休书一顾,也好让家妹魂归故里,葬在姜家宗祠……”

第十一章 夫人已亡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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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厢房霎时间鸦雀无声。

顾景行深邃的墨瞳死死盯着姜知画手里的牌位,语气凌厉逼人。

“你抱的是谁?”

厢房里的低气压让在场的人都不敢再说话。

只有姜知画丝毫不惧,目色清冷:“这是家妹,我只求侯爷休书一顾。”

顾景行大袖下的手攥成了拳状,他才不信姜瑟瑟会死。

他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冷下声:“想要休书就让她自己来。”

“侯爷,家妹患脑疾的事你不会不知,现在又何必再咄咄逼人?”姜知画恨透了面前的男人,她最后悔的就是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顾景行。

脑疾?

顾景行皱起剑眉,姜瑟瑟从来没有对他说起过。

他只知道她屋里的灯都是深夜才熄灭。

“本侯不知。”顾景行实话实说。

姜知画手中抱着牌位,清秀的面容带着苦笑:“柔儿,你仔细听听,这就是你深爱多年的夫君,连你生病都不知道。”

顾景行头疼的厉害,姜知画的质问像是无数细针一般刺向他。

他厉声唤来身边的侍从:“来人,把姜夫人带回府。”

姜知画被侍从带下去了,上官楠默默给顾景行添上了酒,姜瑟瑟的死讯不停在所有人的心里盘旋。

“侯爷,你还是不要为此太过忧心。”上官楠看着面色阴沉的顾景行小声劝道。

“死了便死了,本侯有何忧心?我再娶就是。”顾景行仰头将一杯烈酒喝下。

他故作毫不在意,但话里的几分真几分假连他自己都辨不清。

一杯酒喝尽后,顾景行借着处理公务的幌子离开了风雅阁。

谢婉姚起身本想和顾景行一同前去,却被无情拒绝了,她虽然心中有怨言,但又不得不顺从。

回到顾小侯府后。

管家就跑到顾景行的面前,俯下身禀告:“侯爷,夜侍卫在书房等你。”

顾景行微微点头,迈开步子去往书房。

刚到走廊他就看见跪在书房门口的夜七,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顾景行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夜七:“跪在地上作甚?”

夜七将头埋的更低,主动请罪。

“望侯爷饶命,属下到江南后到处找,最后看到姜家在办葬礼才知晓夫人……”夜七有些不忍,但还是咬紧了唇“夫人已经亡故。”

顾景行高大的身形一颤,心如同被人活生生挖空。

他不信姜知画的话,但夜七是他的心腹,话不可能有假。

“侯爷……请节哀。”夜七跪在地上,眼中带着担忧。

顾景行没有回话,大脑一片空白,失神地回到卧房。

他借着醉酒昏睡过去,可梦里全是姜瑟瑟的模样,有她大婚时一袭红装巧笑嫣然的模样,也有她在府里忙来忙去的身影。

他想去抓住那一抹身影,可最后什么也碰不到。

第二日。

顾景行醒来时,头痛欲裂,洗漱完换好官服后,他便来到了正厅用餐。

桌上依旧摆着那几样早点,但他一想到姜瑟瑟瞬间就烦闷起来。

“把这些倒了,以后都不必再做。”

在旁的管家低下头吗,态度恭敬:“谨遵侯爷吩咐。”

这时,夜七从大门外跑进:“侯爷,马车准备好了,该去上朝了。”

顾景行转身走出正厅,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下朝后已经到了午时。

顾景行正准备上轿子回府,突然被有一个身着红袍的太监拦下了去路。

“侯爷,陛下有事召见你。”

第十二章 皇帝的心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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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口里的陛下就是如今的皇帝慕念白。

顾景行沉下眸,将车帘重新放下:“劳烦公公带路。”

绕过长长的宫道,最后一行人停在了玄德门前。

“侯爷,你进去吧。”太监退到一边让出了路。

顾景行凝神迈进了宫门。

进去之后他发现这座宫殿与其他宫殿大有不同,皇宫里每一处宫殿都是富丽堂皇的,但眼前这座却十分素雅。

走进内室后,就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站在中央,目光瞩目在墙上的画。

“臣参见皇上。”顾景行主动开口说话,余光看向慕念白身后的画。

这一看,总觉得画上的人有些熟悉。

慕念白自然感受到了顾景行的目光,但他没有阻拦。

“眼熟吗?”

顾景行收回了目光,声音不卑不亢:“有几分眼熟,但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太多。”

慕念白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却长得面如冠玉,永远给人一种温润感。

“相似?”慕念白深沉的眸里带着一丝讽刺。

“陛下唤臣来所为何事?”顾景行和慕念白平视着。

他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压低自己,哪怕面对的是皇帝。

“姜氏的事情朕也得到消息了,此事虽然是你的家务事,但毕竟姜家算是功臣,你不可怠慢了。”

听到皇帝口中提到姜瑟瑟,顾景行冷傲的目色立即有了一丝变化。

“那依陛下的意思,臣该如何?”顾景行反问。

慕念白薄唇勾起,眼底暗藏锋芒:“该如何做,顾卿心里很清楚。”

顾景行没有回话,心知这是试探。

在外面,他们是人人口中的好君臣,但只有顾景行自己知道,这几年皇帝在暗处压制着势力。

顾景行借理由告退后,就转身离开了宫殿。

走到宫门处后,夜七走了上来,把侯府暗影带来的话低声说了出来。

“侯爷,姜知画和谢郡主吵起来了。”

顾景行眉心一拧:“所为何事?”

“谢郡主说姜知画带着牌位这种不吉利的东西,理应将其赶出府去。”

“放肆!”顾景行大袖一挥,狭长的丹凤眼露出怒意。

带着手下的人立即赶回侯府。

刚到侯府的大门前,顾景行就听见府里传来谢婉姚难听的骂声。

“你们姜家的姐妹都这般没脸没皮,死了还回来?”

姜知画平时是个隐忍的性子,但面对刁钻的谢婉姚彻底没了好脾气。

“你好歹是个郡主,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就在谢婉姚正准备再张口时,就听见顾景行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都给我住口!”

谢婉姚身上的气焰立即弱了下去,而姜知画依旧目色清冷地站在一边。

顾景行带着满身的厌气,冷目看向低下头的谢婉姚。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敢在自己面前想说话都娇声弱气的谢婉姚,在姜知画面前竟如此嚣张跋扈。

这和他记忆里的谢婉姚半点都不像,他最烦这种女人,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姜瑟瑟那样识大体的女人。

无论是在什么场合,姜瑟瑟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我顾侯府什么时候让谢郡主有权利撒野了?”

顾景行周身的气场森冷,让在场的人忍不住打寒起颤。

谢婉姚低着头,衣袖里的手紧张地交缠在一起,她没有想到顾景行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明明还特意打听过他的行踪,但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侯爷……我只是觉得牌位这种东西太过晦气,想让她搬走,不曾想起了争执。”

说完,她红着眼眶楚楚可怜地抬头看向顾景行。

但顾景行没有半分动容,只觉得她这副虚伪的样子实在可厌。

转过头将目光看向在旁的夜七,冷下声:“夜七,把谢郡主带下去打二十大板,以作警告。”

第十三章 她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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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连夜七的眼神也变得震惊,这二十大板打在男子身上都得几天下不来床,更何况是娇滴滴的谢婉姚。

一听到要挨板子,谢婉姚的小脸立马变得煞白,跪在了地上求饶。

“侯爷,我以后会长记性的。”

顾景行被谢婉姚的哭求声吵得更加心烦:“夜七,你是想替她挨打吗?”

夜七反应过来,将地上的谢婉姚一把禁锢住了准备将其拖到后院受罚。

“侯爷……侯爷”

谢婉姚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在整个侯府。

在场的家仆都不敢说话,心里纷纷猜测着谢郡主触怒侯爷的原因。

待谢婉姚被带下去后,正厅又安静了下来,姜知画面色冷漠地看向顾景行。

“侯爷,家妹最后的心愿就是得到休书望你成全。”

顾景行闻言目色一沉,心头变得苦涩,明明是姜瑟瑟提出的和离,如今反倒还来求休书。

但他不知为何,半点都恨不起来。

“她最后有给我留下话吗?”顾景行暗哑了嗓子,目光看着庭院中海棠花。

那些花是姜瑟瑟亲手所种。

“她给侯爷留下的话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顾景行自嘲似地勾起薄唇,他竟没想到姜瑟瑟会绝情到这个地步。

“你回去告诉她,本侯不允。”

说完,顾景行便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姜知画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

顾景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姜瑟瑟之前住的小院子门前。

因为姜瑟瑟喜静,所以身边没有留人照姜,自她走后,这个小院子更是无人问津。

顾景行将门轻轻一推,木制的小门就打开了,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荒凉。

他只看了一眼,就将门重新关上,快步离开了小院子。

回到书房后,夜七已经等在了门外,看到顾景行回来后立即走上前。

“侯爷。”

顾景行淡淡看了一眼,把人带进了书房。

“谢婉姚送回去了吗?”顾景行坐在案桌前,目色寒凉。

夜七拱手微微俯下身:“已经送回去了。”

话落,顾景行没有再回话,拿起案桌上的公文翻了翻,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索性把公文随意放在了桌上,目色沉吟下来。

“夜七,你觉得姜瑟瑟真的死了吗?”他冷眸看向夜七。

“侯爷请节哀。”夜七以为顾景行是过于忧伤不愿面对,出声宽慰。

“你把府里养的那些暗卫调一些下江南,去找姜瑟瑟,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侯爷请三思啊,如今朝堂上暗潮汹涌对你本就危险。”

夜七半跪在地上,他跟随顾景行多年自知其中厉害。

但顾景行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没有收回的意思。

“本侯不想说第二遍。”

夜七只好领命退出了书房。

过了一夜。

姜知画问过管家后,才来到了顾景行所在的书房外让侍从通报了消息。

她来是为了请辞,休书的事情她只能从长计议。

很快,侍从便小跑了出来。

“祁夫人,侯爷让你进去。”

姜知画这才步入了书房,一进去就看到一些古玩和书架,而顾景行一袭黑紫长袍,衬得十分矜贵。

“请侯爷放臣妇归去,家中还有二老想要我照姜。”

顾景行墨眸一抬,一字一顿:“把她的牌位留下。”

“家妹的遗愿就是留在江南,望侯爷赎罪。”姜知画直接出声拒绝了。

顾景行目色坚定,语气不容猜忌:“这可由不得她,本侯不同意她便永远是我的妻子。”

看着他这副模样,姜知画只觉得有些可笑,心想到自己妹妹躺在怀中没了呼吸的样子就心疼的要命,语气也强硬起来。

“侯爷何必自欺欺人?你还敢认柔儿是你的妻子?你可知她病的神智恍惚时口中念的都还是你的名字,可侯爷呢?”

姜知画句句都在质问,像支支利箭一般贯穿了顾景行的心。

顾景行喉中一涩,姜瑟瑟离开的日子里他过的其实并不好,天天跑到风雅阁买醉不过是麻痹自己。

姜知画没有等他回答就转身走出了书房,她想不通妹妹为何会为了这样一个薄情郎付出所有一切。

第十四章 雪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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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是寒风呼啸的声音。

顾景行看着院子里飘落的白雪,不由得从书房走出,站在了漫天飞雪中。

他任由雪花落在青丝发上,垂下墨眸轻轻抬起手接住了几片雪只感觉冰凉凉的,正如同他此刻的心一般。

顾景行对着白雪呢喃细语:“夫人,这次是你失约了。”

他的话藏在了呼啸而过的寒风中,心底深处的爱意也埋进了在这片雪地里。

他记得姜瑟瑟最爱看雪,为此经常在他耳边念叨,说想一起看场雪。

但每年一下雪,姜瑟瑟都会跑来找他,但每次他拿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即使姜瑟瑟知道只是个幌子,也从来不会吵闹。

姜瑟瑟太让顾景行放心了,以至于让他一直觉得她会永远这样待在身边。

第二天。

管家一早就等在了顾景行的卧房门前。

待他出来后管家才走上前:“侯爷,祁夫人在黎明时分已经离府了。”

顾景行深邃的眼眸幽冷:“你从府上拨些银两让当地知府代交给姜家,就说是朝廷赏赐。”

管家低头答应下来,但心里猜到是给先夫人的补偿罢了。

北国这场大雪连着下了半月,江南更是已经造成了雪灾,民不聊生。

慕念白下旨让顾景行三日内筹集捐款前往江南救灾。

这圣旨一下,朝廷不少大臣纷纷皱起眉。

这捐款就是让大臣按照一年俸禄的五成用于赈灾,他们自然是心里有怨气的。

而从始至终顾景行的目色都是一片清冷。

下完早朝后,大臣都从金銮殿走出。

“景行。”谢婉姚看到顾景行的身影后欢喜地跑上前。

顾景行看到来人后,恍如未闻,故意往另一边的路走去。

大臣已经对谢婉姚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但顾景行他们却感到稀奇,要知道此两人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是不用说的。

“景行,你是还在怪我吗?”谢婉姚微微仰起头,声音微弱。

顾景行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竟不知谢婉姚还有两幅面孔。

谢婉姚被顾景行冷目打量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毕竟面前的人是北国闻名天下的战神。

其身上自带的气场自然也是压人一头。

“景行……”她伸出玉手想要去抓他的袖边。

却不想被顾景行轻轻拂袖闪开了。

“看来,那二十大板是打少了。”

谢婉姚脸色霎时间白了下来,心里到底还是怕的,但她还是咬紧唇抬眸看着顾景行。

“那景行要我如何做,才能原谅我呢?”

顾景行没有回答谢婉姚,迈开步子从她身边直接走过。

谢婉姚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禁气红了眼,指尖狠狠掐进了掌心。

顾景行回到侯府后,换了身常服便找上官楠定下风雅阁甲等的雅间。

自上次姜瑟瑟的事情后,顾景行就没有踏进风雅阁的大门。

“顾侯爷,还真是稀客。”上官楠拿着上好的佳酿进到雅间。

顾景行挑了挑剑眉,语气不善:“你要是闲的慌跟我去军营操练几天。”

上官楠连连摇头,谁不知道这顾侯爷的铁面无私。

前几年,朝中大臣为了给自家儿子谋个好前程才送进了军营,没想到顾景行管理的十分严格。

连富家子弟不少都挨过军罚。

“上官家就我一个独苗,我惜命的很。”

顾景行微微勾唇,没有接话。

上官楠也早习惯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伸手将带来的佳酿倒了一杯放在顾景行的面前。

“说说为何事担忧,你一进我这风雅阁就紧皱着眉头。”

“慕念白派我下江南赈灾。”

上官楠动作一顿:“赈灾一般不都是文官干的事吗?”

他不禁疑惑,但圣旨既然已经下了那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顾景行轻点头,目光一直看着酒杯里的酒水,良久才再次开口。

“罢了去江南一趟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却觉得苦涩至极。

“今日的酒为何如此苦涩?”

上官楠闻言也为自己倒上一杯,喝了一口,只觉口感极佳。

忍不住对顾景行调笑道:“这苦的不是酒,是心。”

第十五章 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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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言什么?本侯说过不爱姜瑟瑟。”

顾景行脱出而出想要澄清自己。

上官楠脸上的笑意更大:“我还没有说是为谁,你就急着辩解是想掩盖什么?”

顾景行喉咙一涩,回答不上来,其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全是胡扯,我还有事务要办先走了。”

说完,顾景行便从酒桌上起身欲要开门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上官楠的声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侯爷该认清自己的心。”

顾景行没有回答,但却把上官楠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

走下楼后,顾景行就见夜七已经在门口架着马车等好了。

“侯爷。”

见到顾景行后,夜七先一步走上前为其撑起一把油纸伞。

这场雪下得太大,不撑伞很快就会湿了大衣。

顾景行看着街道上漫天落下的飞雪,脑海中突然想起第一次和姜瑟瑟相见的画面。

那日也是下雪的天气,他刚结束完战役不久,骑着马直奔皇宫城门。

街上的人纷纷避到一边,但初到京中的姜瑟瑟却并不知晓,怀中还抱着刚买的糖炒板栗。

马受了惊眼看着就要踩在姜瑟瑟的身上,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稳了下来。

姜瑟瑟那时还是个少女,身材窈窕,面如挑花让人过目不忘。

四目相对的刹那间,顾景行向来冷漠的墨眸里有了一丝动容。

但他身上的胆子太重,儿女情长于他而言更是天方夜谭。

匆匆一面没有任何交流便就这样错过了。

再后来,他就收到了皇上的赐婚,而嫁给他的正是雪中遇到的姜瑟瑟。

新婚最开始他们之间还极为恩爱,他在外带兵打仗,凯旋而归时在城门前总能看到姜瑟瑟等待的身影。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越来越忙,无暇姜及家里。

每次一回来就能听到母亲在自己耳边数落姜瑟瑟的不是。

刚开始他还会为其辩解,但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想管了,对姜瑟瑟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甚至连她患脑疾一事全然不知。

顾景行之前总觉得七年的时间他早已厌倦了这段婚姻,也厌倦了姜瑟瑟。

可当他如今意识到会永久失去她时,他又后悔了。

“侯爷,我们要回府吗?”

见顾景行一直望着大雪失神,夜七小声询问。

顾景行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去军机处。”

说完,他便起身上了马车。

待顾景行坐上去后,夜七才架着马车离开了风雅阁去往军机处。

皇宫长思殿。

殿中的装潢十分精致,却又不失典雅。

姜瑟瑟一袭青色长袄躺在贵妃榻上,发髻只用一支白玉花簪微微束起。

在身侧伺候的宫女月牙将银炭又倒入了一些进火炉中,嘴里不禁念叨。

“今年这雪当真是大,银碳都不够用了。”

姜瑟瑟轻轻抬起美眸看着火炉旁的月儿:“内务府不是拿了些过来吗?”

“那些人见风使舵惯了见娘娘还未顾位分,给的银碳自然是不够的。”月儿加好火后,才起身回到了贵妃榻前。

姜瑟瑟盯着火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思绪回想到了当初在侯府的日子。

侯府每年冬季的用品都是经过了她的手。

月儿见姜瑟瑟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就跪在了地上。

“娘娘饶命,奴婢说话没有分寸愿娘娘莫恼。”

姜瑟瑟听到宫女的求饶声,这才回了神:“不关你的事,以后不要再唤我娘娘了。”

她被皇上慕念白所救,秘密送到宫中调养身体,但却不想做他的宫妃。

月儿跪在地上,疑惑地看着贵妃榻上的姜瑟瑟。

在皇上后宫住的人不喊娘娘又该喊什么呢,她不知道,也不敢问。

“你先下去,让我睡会儿。”姜瑟瑟轻轻挥手示意让月儿退了下去。

当初她虽然没死,但如今却有了嗜睡的毛病。

暮色苍茫之时。

慕念白身边的贴身太监来到了长思殿念皇上的口谕。

“宣柔小主即可前去御书房侍驾。”

第十六章 因你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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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思殿。

姜瑟瑟在月儿的服侍下,披上了一件白色披风就着太监去往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门口后,月儿将姜瑟瑟身上的披风取下,散了散她身上的寒气。

“柔小主快进去吧,莫要让陛下等急了。”太监在一旁小心提醒。

姜瑟瑟微微点头,转身步入了富丽堂皇的御书房中。

进去之后,她看见了慕念白正坐在堆满奏折的紫檀椅上。

“民女参见陛下。”

慕念白没有抬头,目光还放在批改的奏折上。

“宫人说你不喜欢出宫门,朕就借口让你出来放松一下心情。”

姜瑟瑟沉下眸,语气冷淡:“陛下日理万机,不用在意这些,等民女身体好些就会自己出宫。”

当时她本该命绝,是慕念白派在暗处的羽林卫将续命丹拿了出来,她才能站在这里。

这份恩情她自然是记在心里的,但皇宫并不是她的安身之地。

闻言,慕念白深沉的眸色透出不悦:“出宫?你能回到哪里去?”

如今顾侯府姜瑟瑟自然是回不去的,姜家也是自身难保,他想不通她性子为何如此倔强。

姜瑟瑟抬起明亮的美眸,红唇微微扬起:“世间之大,总会有我的安身之所。”

如今她已经不再是顾侯府的女主人,那些曾经将她束缚的一切都随着消失。

但不知为何姜瑟瑟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声音。

“顾侯爷,现在你还不能进去,陛下在批阅奏折。”太监想要将其拦下。

“本侯也是有要紧事才来找皇上。”顾景行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姜瑟瑟听见熟悉的声音,心猛的一颤,快步躲到了屏后。

“放进来吧。”慕念白将手上的折子放在了案桌上。

太监这才没有再拦,把人放了进去。

顾景行没有行礼,只将一本奏章放在了慕念白的面前。

“殿下,这份奏章里的名单都是朝中部分贪污的名单。”

慕念白看着案桌上顾景行交上来的奏章,眼神暗了暗,但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模样。

“那依顾侯的意思呢?”这句话是他的试探。

慕念白一直知道朝廷有大臣贪污受贿,但名单的事情他还一直在查。

“臣全听皇上的。”顾景行回答的进退有度,让人找不出错处。

慕念白对他的猜忌不是一两天形成的,他也不在意。

“那查贪污这件事也一起交给顾侯办,爱卿觉得如何?”

顾景行心知这件事情的凶险,但从他把这份名单交到皇帝的手中时,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臣定当不辱皇命。”

说完,顾景行便借机告辞,转身就要走出御书房。

忽然,身后传来慕念白的声音。

“等爱卿将这两件事情办好,朕就圆你一个多年心愿。”

顾景行目色一沉,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慕念白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景行渐渐远去的背影。

待人离开后,姜瑟瑟才从风屏后走了出来。

“瑟儿,你还爱他吗?”慕念白眼眸认真看向姜瑟瑟。

他是自私的,他想让姜瑟瑟能忘掉从前的人,就好好待在这个深宫里。

姜瑟瑟一怔,慕念白的问题她答不上来。

还爱吗?她不知道。

她当初留下休书一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其次就是她不想成为顾景行的累赘。

顾景行就如同天上的骄阳,从始至终都是她触不及的存在。

就算是成婚七年之久,她都觉得顾景行并不爱她。

他只是需要一个完美夫人,而并非一定要是她姜瑟瑟。

“那皇上娶这后宫里的女子是因为爱吗?”姜瑟瑟反问。

慕念白沉吟下来,他很清楚自己不爱后宫里的女子,但姜瑟瑟除外。

他重新抬起深眸,看向面前的倾世佳人,一字一顿。

“繁华三千,朕只为你一人饮尽悲欢。”

第十七章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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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瑟瑟看着慕念白眼中的柔情,没有丝毫动容。

“陛下,你是君王,也是我的恩人但其他的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她从始至终爱的都只有顾景行,哪怕他从来没有为她回过头。

慕念白眼里的光亮瞬间黯淡了下来,

“陛下,民女就不打扰你处理政务了。”

说完,姜瑟瑟便转身步步走出了御书房,留下满是心涩的慕念白。

“娘娘,你出来啦。”月儿急忙将披风裹在姜瑟瑟的身上。

姜瑟瑟看到她冻红的小脸,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的暖炉拿给她暖手。

但月儿却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接:“娘娘,你是千金之躯要注意身子才是,奴婢没事的。”

“这是命令。”

月儿这才将暖炉接了过来:“娘娘,你是个好娘娘。”

姜瑟瑟被这一句话弄得哭笑不得,倒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夸过。

“你还小,见的人还不多以后就会发现有更好的人。”

但月儿却不这么认为:“娘娘,这已经是奴婢入宫的第六个年头了,我见过很多人,但没有遇到过像娘娘一样的人。”

姜瑟瑟听完倒是有些惊讶,月儿看着年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进宫的时间却这么早。

主仆两边走边聊,不久之后却突然听见前方不远处来说话声。

姜瑟瑟抬眸仔细一看,便认出了说话的两人。

顾景行和谢婉姚。

她没想到这个世间巧合的事情竟如此之多。

为了不被发现,姜瑟瑟拉着月儿藏身在了一旁的假石后。

谢婉姚将手上提的食盒抬起,眉眼带笑:“景行,我做了一些小食给你。”

说完,她便将食盒的盖子打开,里面露出了刚出锅的玉枣糕。

这是她早些日子买通了侯府里的厨子知道的,所以她今日才做了送过来。

为了就是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顾景行看到玉枣糕后,心里如同突然插进了一根刺。

这让他想到了姜瑟瑟。

“让开。”顾景行冷眸一瞥γβ付費獨家。

谢婉姚一怔,笑容僵硬在脸上。

顾景行没有心情搭理她,迈开步子就要走,却被谢婉姚先一步拉住了衣袖。

“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你现在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景行你醒醒吧,我才应是你该爱的人。”她没有了往日在外人面前的嚣张跋扈。

在顾景行面前,谢婉姚显得极其卑微。

“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来没有对你动过心。”顾景行的目色似冰。

他如果爱的人是她,那一开始无论如何他都会保住婚约。

“那你爱谁?爱那个死了的姜瑟瑟吗?”谢婉姚红着眼,她想要将答案问个明白。

“住口!不准提她的名字。”顾景行一把将她推开,墨眸带着无尽的厌气。

谢婉姚被顾景行的怒气震住,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食盒里的玉枣糕也滚落在了雪地上。

从前他从来不会对自己发脾气,但如今她却觉得已经看不懂面前的人。

顾景行冷漠地看了眼狼狈的谢婉姚,转身就迈步离开。

谢婉姚气得将丝帕交缠的不成样子,愤愤离去。

姜瑟瑟这才从假死走了出来,走到原先他们所站的地方停了下来。

“娘娘,刚刚的女子是谢郡主,但此人极其蛮横,最近这些日子都传遍了他们。”月儿给姜瑟瑟介绍。

“传遍什么?”

“说是这谢郡主恬不知耻,不停的往顾侯爷身上倒贴。”月儿把宫里最近对谢婉姚的风评说了出来,眼里都带着嫌恶。

姜瑟瑟没有接话,但目光一直看向顾景行离去的方向微微出神。

月儿见她不说话,探着脑袋小声问;“娘娘莫非也认识他们?”

姜瑟瑟回话的声音很轻,但月儿还是听得十分清晰。

“故人。”

第十八章 提议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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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顾景行便将贪污受贿的官员全部抓了起来。

并全部抄了家底。

这件事情很快在北国传了开来,老百姓纷纷称赞此举,并自发在当地为顾景行筑起了祠堂。

以求保佑他能万寿无疆,在战场上攻无不克。

相比外面的欢呼声,顾小侯爷府就显得安静很多。

顾景行屏退了侍卫,只身来到了姜瑟瑟的小院子。

这一方小小宅院却已成了他心中的唯一的净土。

他一步一步走到房门前,轻轻将门推开,房间里的摆设还是以前的模样,但处处已经落上了灰尘。

顾景行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慢慢变得酸涩起来,这里到处都是姜瑟瑟的影子。

但如今这个世间却再没有她。

想到着,顾景行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痛感不会致命,却让他备受煎熬。

没有姜瑟瑟的每一天与于他而言都是煎熬。

从小院子出来后,顾景行正准备回书房却看见管家找了过来。

“侯爷,老夫人和小姐过来了,同行的还有谢郡主,现都已经在正厅了。”

顾景行听完,头止不住地疼,这比带兵打仗更让他焦头烂额。

但人已经来了,顾景行还是走向了正厅。

一到正厅就听见顾母摔碎茶杯发脾气的声音。

“你泡的这什么东西?姜瑟瑟之前掌家的时候就是这样教你们这些奴才的吗?”

顾景行走进正厅,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堆仆人,冷下声:“怎么回事?”

仆人还未解释,顾母就先抢了话语权。

“渊儿,我看着这偌大的侯府女主人的位子不能就这样空悬。”

顾景行听完就知道顾母这次前来的目的,看来谢婉姚为嫁进来也是费了很大力气。

“我与姜瑟瑟还不算和离,所以这侯府的女主人只有她一个。”

顾母闻言哪里还坐得住,立即走上前拉过儿子的手:“你上次不是还和我说已经和离了吗?一定是她还在纠缠当真是个不要脸的。”

顾景行听到母亲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贬低姜瑟瑟,深邃的眸冰冷得如同寒潭。

“是我不愿意,与她无关。”

这话一出,顾母的表情变得十分不自然。

自家儿子什么时候转了性子,竟然会当着面维护姜瑟瑟?

“那郡主呢?她等了你这么多年,虽然出过嫁但毕竟还是完璧之身。”顾母打起了感情牌,将一旁的谢婉姚也拉到了身旁。

顾景行冷哼一声,也不知道谢婉姚到底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此事不必再说,我的夫人永远只会是姜瑟瑟一人。”

说完,顾景行就转身走出了正厅,不再理会身后顾母的呼喊声。

第二日。

金銮殿上朝时,皇上慕念白下旨派顾景行前往江南赈灾。

同时还下令在宫中筹备宴会欢送。

一时间,顾小侯爷府风光无限,来送礼的人不计其数,但顾景行谁都没见。

到黄昏时,他才坐着马车前往皇宫赴宴。

长思殿。

姜瑟瑟在几个宫女的服侍下穿上了繁琐的宫装,发髻上带上金色步摇。

铜镜里的她唇红齿白,一双凤眸美的摄人心魂。

“娘娘,皇上已经快到殿外了,你随奴才出来吧。”

慕念白的贴身太监走进了长思殿中。

姜瑟瑟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跟在太监的身后走出了大殿。

每走一步,她都会觉得这华服实在是重,比一品造命那套衣服还要重些。

但她万万没想到,一出宫殿门就会碰到顾景行。

四目相对时,她清楚看到他眼里的不敢置信。

顾景行看到面前的人情不自禁轻唤道:“柔儿……”

第十九章 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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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都暂停了时间。

只留下他们两人,仅仅一眼却像隔了数年光阴。

就在这时,慕念白走了过来,阻断了顾景行的视线。

“爱妃,是朕来晚了。”慕念白动作轻柔,牵起了姜瑟瑟的手。

顾景行先一步拦下了两人的去路,目光看向姜瑟瑟,这一看心再也控制不住的颤动起来。

慕念白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顾卿拦下朕是所谓何事?”

顾景行凝视着姜瑟瑟的容颜,眼前的人和她太像了,以至于他没有多想就将人拦了下来。

“这位娘娘……和臣的夫人长的太像了。”

面对顾景行的探究,姜瑟瑟虽然心里已经激起了层层巨浪,但面上依旧是一片清冷。

慕念白将姜瑟瑟的手握的更紧,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爱卿看清楚了,这是朕的妃子!”

他看向顾景行的眼神中带着警告。

“那可能是臣看错了。”顾景行把目光收回,刚刚他一直在看面前女子的神色。

可看了许久他发现面前的人除了长相和姜瑟瑟相似,目色却十分陌生。

他的姜瑟瑟从来不会用这种目光看着他。

慕念白没有回话,但目光幽冷牵着姜瑟瑟直接从顾景行的身边擦肩而过。

仅仅一瞬间,顾景行的心不由地一紧,但等他回过头慕念白已经带着人上了轿子。

当把轿帘放下后,姜瑟瑟就将手收了回来,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不知是怕顾景行认出来,还是为了什么。

慕念白垂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掌心,心里多了一分酸楚。

“你是怕他认出来吗?”慕念白看到她秀眉微皱出声问道。

姜瑟瑟摇头没有开口,这一动作让发鬓上的流苏勾住了头发。

慕念白见状伸出修长的手小心将姜瑟瑟头发整理好,而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他们之间有段距离,而这段距离是让他永远都到不了的终点。

“多谢陛下。”

“无碍,快到风雪殿了等会你跟在朕身后便是。”

姜瑟瑟点头应下,之前虽然也陪着顾景行参加过宫宴,但女眷是不得入风雪殿的。

因为此处是专门用于办朝中宴会的,能进去的人都是达官显贵,皇帝也只允许带一位妃子。

这些都是北国传下来的传统之一。

下了轿子之后,姜瑟瑟就跟着慕念白步入了殿中。

风雪殿里歌舞升平,左右两边都设好了宴会桌,不少人已经入了位子。

慕念白一到殿门,殿里的官员们纷纷站起了身,昂首叩拜。

除了顾景行。

从一开始姜瑟瑟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她随着慕念白坐在了宴会的高位之上,满朝文武纷纷心里开始猜忌,皇上来风雪殿从来不会带妃子,连皇后都没有带过。

整场宴席下来,姜瑟瑟都没有往顾景行的方向看过一眼。

慕念白看着她兴致缺缺的样子,微微附耳轻语:“朕已经让小安子去叫月儿在殿外等着了,你先回殿休息。”

姜瑟瑟面露感激,起身就从侧离开。

而她刚走不久,顾景行就站了起来:“陛下,臣去外面醒醒酒。”

这个理由让慕念白没有办法拒绝。

“去吧,别去太久了毕竟这场宴会你才是主角。”话里话外他都在提醒着顾景行。

顾景行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出了风雪殿。

此时殿外已经停了雪,姜瑟瑟站在殿外走廊上,等着月儿来接。

寒风吹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用手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既然觉得冷,娘娘还为何出来?”

姜瑟瑟手上的动作一顿,心跳都漏了半拍。

眨眼间顾景行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身上白衣暗花长袍,眉目清冽一如既往的让人移不开眼。

“侯爷不也出来了吗?”姜瑟瑟反问道。

“是啊,微臣出来就是想和娘娘搭几句话。”顾景行的视线与姜瑟瑟的目光相撞在一起。

姜瑟瑟迅速把目光转移到殿前的红梅树:“侯爷看我做什么?”

“娘娘,你觉得世间会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吗?”

“信。”姜瑟瑟回的干脆。

就在顾景行还要说些什么时,月儿恰好提着宫灯来了。

“娘娘,奴婢来接你了。”

姜瑟瑟在离开之际,抬眸看向顾景行道了一句“珍重。”

第二十章 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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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轻轻吹起,吹落了无数红梅花瓣。

顾景行看着姜瑟瑟渐渐远去的背影,酸涩感慢慢渗进了他整个心房。

主仆两并肩走在回长思殿,小声说着话。

“娘娘,你刚刚怎么和顾小侯爷站一块了?”

“无意中碰到了,说了几句话。”姜瑟瑟也不藏她。

月儿了然地点了点头壹扌合家獨βγ,也就没有再多问。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才回到了长思殿。

“娘娘,奴婢去给你倒水沐浴。”说完月儿便小跑出了殿门去提水。

姜瑟瑟看着她匆匆跑出的样子不禁失笑,但脑海里一想到顾景行要离京前往江南赈灾,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朝堂上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但顾景行前往江南的事情她知道后还是感到意外的。

虽然是皇上故意为之,但顾景行如果不想去任何人也逼不了他。

思绪烦乱之下,姜瑟瑟躺在了贵妃榻上,慢慢闭上了双眸。

翌日。

顾景行带着一队人马押运好物资离开了繁华的上京。

但他的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那句珍重是他每次出征时,姜瑟瑟都会对他说的。

这让他开始怀疑宫里这位“娘娘”究竟为何人。

而皇宫里的姜瑟瑟也将自己的东西打包好,她不愿留在这座深宫之中。

就在她要离开大殿时,慕念白正好走了进来。

在看到姜瑟瑟手上的包袱时,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要去哪?”

“陛下,皇宫不是我的栖身之地,我想回姜家。”

“你究竟是想回姜家?还是因为他去了江南?”慕念白的深眸已经有了怒意。

他看不懂她,明明顾景行之前对她那般不管不姜,她心心念念的却还是那个人。

“陛下想要民女怎么回答?”姜瑟瑟目色淡然,将手里的包袱抓的更紧。

慕念白苦涩一笑,她越冷淡他心里的怒火就越发控制不住。

整个脑海里都是想着将面前的人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你哪里都别想去,就好好待在这个长思殿!”

怒声过后,慕念白甩袖离开大殿,下令唤来羽林卫将长思殿围了一圈。

太监小安子见皇上发了这么大脾气,立即低下了头。

“去凤鸾殿。”

一行宫人跟在慕念白的身后,很快就离开了长思殿。

姜瑟瑟手中的包袱落在地上,她看着眼前的宫殿,却只觉得陌生又冰冷。

她不懂慕念白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她自认为前半生过的荒唐。

如今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周旋,只希望能从这片泥潭中脱身出来。

慕念白来到凤鸾殿后,身为皇后的素氏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前。

皇上很少来看过她,所以当听到他要来的时候她心里欢喜了很久。

但却没想到,慕念白对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过几日朕会下旨正式迎娶姜氏,皇后要好生操办。”

素氏脸上得体的笑意僵住,皇家的正式迎娶是指要入宗庙的。

在北国的礼法上,只有皇后才能享有这一项权利。

“陛下,此事兹事体大,怕是会引得朝中大臣不满。”皇后素氏微微俯着身,手紧紧捏在裙边。

“就按朕说的办,一样都不能少。”

说完,慕念白不再看皇后,带着宫人又离开了凤鸾殿。

皇后素氏眼底的失落挥散不去,在宫人的搀扶下步入到殿中。

而殿中央还摆好了精心准备的果盘,和一壶慕念白平日喜欢的热茶。

“娘娘……你莫要为此闹心,说不定只是皇上的一时兴起呢?”宫人看到素氏失魂的表情,有些担忧。

皇后素氏轻轻摇头:“去把本宫成婚时太后赏的夜明珠拿来,我们一起去长思殿看看。”

第二十一章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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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思殿。

姜瑟瑟没想过皇后会主动上门找到自己。

“妹妹在这宫中可还习惯?”皇后素氏眉眼带笑,穿着月白色的宫装走了进来。

姜瑟瑟也是参加过好几次宫宴的人,有好几次和皇后也打过招呼,知道她是个端庄大气的女子。

“皇后娘娘,这天寒地冻的你冒着这寒风来是有急事吗?”姜瑟瑟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皇后素氏。

她能在后宫中安然养伤,皇后也是在帮着打掩护的。

皇后接过茶,秀眉微皱:“今天前来是奉了皇上的命令……”

她咬了咬朱唇,不知改怎么开口。

姜瑟瑟见皇后这副模样,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安:“皇后娘娘有事说出来便是。”

“皇上的意思是想娶你。”皇后垂下眸望着杯里的茶水。

姜瑟瑟一怔,她没想到慕念白会做这个荒唐的决定:“这如何使得?”

“圣命不可违,你该知道这个理。”皇后笑得苦涩,却又无可奈何。

姜瑟瑟自然看出了皇后眼里的情绪,天下哪个女人能做到亲眼看夫君另娶她人,还欣然接受的呢?

她轻轻俯下身在皇后耳边低语:“民女只求皇后娘娘放我出宫。”

“你想出宫?”皇后有些意外。

与她而言,姜瑟瑟现在孤苦伶仃应该巴不得待在这个锦衣玉舍的皇宫里。

“这宫里没有我牵挂的人,况且我已经欠你们很多人情,再叨扰就不好了。”

皇后将茶喝入一小口,沉吟片刻后,才出声作答;“既然如此本宫定当平安将你送出宫,你可想好要去哪?如今顾小侯爷也已经去了江南。”

皇后有些担心起姜瑟瑟出宫后的去处。

但姜瑟瑟却很坦然,丝毫不惧:“娘娘,不知破镜重圆这句话可有听过?”

皇后豁然开朗,忍不住扬起红唇:“你这是想好了与他再续前缘?”

“未曾,看缘分指不定我又寻到了第二春呢?”姜瑟瑟笑着看向皇后。

但她心里却乱如麻。

“顾小侯爷此去江南怕是也有你的缘故。”皇后试探性的说道。

姜瑟瑟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出声回答。

过往的事情都还在她的脑海里闪过,但如今她宁愿忘记。

杯里的茶喝尽后,皇后也起身离开了,并给姜瑟瑟留下话让她今晚就可以动身了。

深夜。

一名带着面帘的宫女拿着皇后的令牌来到了长思殿。

“姜小姐,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接应您的。”宫女微微俯下身。

姜瑟瑟点了点头,与宫女互换完衣服后,听完宫女的话才拿着皇后的令牌走出了殿门。

给门口的侍卫看了后,她才迈着步子离开长思殿。

走到拐角时姜瑟瑟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但宫中巡夜的人太多,为了不被发现她还是紧绷着神经,直到到达了皇后事先安排好的马车前,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姜瑟瑟撩开车帘,只见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月儿声音很小的唤了声:“娘娘。”

姜瑟瑟有些懵,但还是心里不由地感谢皇后所做。

上了马车后,姜瑟瑟透过车帘看着长长的宫道莫名有些感慨。

在她身旁的月儿倒是很开心:“娘娘,我们出宫这是去哪啊?”

姜瑟瑟启唇轻语:“我们回江南。”

“只要能陪着娘娘,奴婢去哪里都行。”月儿笑得眼睛亮亮的,十分纯真。

她已经很久没有到过外面了,与她而言能陪在姜瑟瑟的身边已经是幸事。

第二十二章 秘密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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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后,主仆二人才到了江南姜府。

在来的这段路上,姜瑟瑟听到不少百姓的哀嚎声,因为这场雪灾庄稼全部毁尽。

“娘娘,我去敲门。”月儿先一步跑到大门前,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姜知画的声音。

“来了。”

门被打开后,姜瑟瑟看到一身素衣面色憔悴的姜知画,瞬间眼眶发热。

“姐姐……”

姜知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瞳发酸,小跑上前抱住了姜瑟瑟。

忍着泪意小声责怪道:“你回来作甚?你不该回来啊。”

姜瑟瑟没有出声,紧紧回抱住家姐衣衫单薄的身子心疼不已。

两姐妹互相拉着手走进了屋子正厅。

看着屋子被收拾的很是整洁,姜瑟瑟不禁疑惑:“家姐,你不是在祁府照姜姐夫的双亲吗?怎么会回来住这里?”

姜知画拉着姜瑟瑟走到火盆旁取暖,眼里闪过一丝苦意。

“他们二老已经西去了,祁宅也被知府收了回去。”

“当真是一伙强盗。”姜瑟瑟的柳叶眉微微皱起。

她没有想到这段时间事情已经变成这般模样。

“别说这些了,你身子可好些了?”姜知画细细打量起姜瑟瑟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才放下心。

作为姐姐,她再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在怀里慢慢失去气息的样子。

一天下来,两姐妹一直说着话。

也是从姜知画的口中,姜瑟瑟得知最近这江南很不太平。

而所有的源头都跟现任知府有关。

另一边。

灯火通明的一处竹林别院。

顾景行正坐在案桌前看暗卫收集的朝中事务。

就在这时,夜七匆匆跑了进来,半跪在地上:“侯爷,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顾景行放下了手中的信纸,微微挑眉。

“说说看。”

“给夫人治疗的那个大夫属下已经找到了,就在门外候着呢。”

“把人带上来。”顾景行一声令下,心里莫名有些急切。

夜七得令后,很快就走出了屋子,把给姜瑟瑟当时诊治的吴大夫带了上来。

一见到座上的人,吴大夫就跪了下来:“拜见大人。”

顾景行不想多费口舌,直接了断的问:“本侯只问你,姜瑟瑟的脑疾究竟是真是假?”

听到姜瑟瑟的名字,吴大夫很快就记起了,一五一十把话说了出来。

“姜小姐在我手中诊治时,已经是不行了的,我听祁府的丫鬟说是没有银两治病了。”

没有钱治病?

顾景行猛的想起,姜知画来送信的画面,难道她所求的银两是用于治病?

顾景行越想心就颤的越厉害,呢喃着:“不可能,她明明在府中掌家多年,怎么会连治病的银两都没有?”

在旁的夜七有些不忍,跪在了地上低下头:“侯爷,这些年夫人一直都是拿着自己的嫁妆贴补府中开支,多出的银两都放在了侯府的钱库里。”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顾景行心紧紧揪成一团,后知后觉的痛才是最致命的。

“侯爷,你吩咐过不让我们在你面前提有关夫人的事情……”

顾景行眼底有些发涩,袖下的手握成了拳状,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酿成,他没有权利说后悔吧。

如果能早点知道这些,他和姜瑟瑟之间定然不会走到这般地步。

顾景行失魂地走出了屋子,看着空旷的庭院却只觉得寂寥无比。

第二日一早。

姜瑟瑟就早早梳妆整齐,对着镜子化了一个淡妆。

在旁伺候的月儿忍不住夸道:“娘娘生的好看,化了妆之后更加动人。”

“你就会说这些哄我开心。”姜瑟瑟放下了手中的胭脂,侧目笑看向月儿。

月儿抿了抿唇摇头:“奴婢所言都是实话,宫中女子虽多,但是娘娘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姜瑟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有些失神。

她想到了在侯府之时,最开始还会为自己梳妆。

但久而久之,府里的事情太多,她也就再没空对着镜子认真装扮过自己。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姜知画的声音。

“柔儿,快些出来今日街上发放物资,我们一起去看看。”

第二十三章 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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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拥挤的街道上。

姜瑟瑟穿了一身暗红织金长裙,外裹白色的大氅,发间别着一支桃花状的银步摇。

看起来清新脱俗。

虽然大雪还没有融化,但为了生计已经有很多人摆起了小摊子。

“姐姐,你每日都会来领物资吗?”姜瑟瑟踩着雪轻声问。

在旁的姜知画摇头:“这物资是两日发一次的,是按家中人数领的。”

这也是她为何会带着姜瑟瑟出门的原因,单靠一份物资她们三个都会挨饿。

“以后夫人就不用担心啦,奴婢和娘娘可以多领两份了。”月儿笑得很开心,因为年纪小她总是很容易满足。

也正是这份天真让姜瑟瑟很是羡慕。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物资领取的仓库前。

但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所以她们也跟着排起了队。

但久久都没有进度。

“柔儿,你在这站着,我去前边看看怎么回事。”

说完,姜知画就离开了队伍,走上前去看情况去了。

就在这时,面前突然来了个大块头,目光邪恶的看着姜瑟瑟。

大块头是这方的恶霸头,平日里最爱的就是调戏长相好看的女子,旁人根本不敢管。

今天他就看到了姜瑟瑟。

“小娘子排什么队?不如跟我回去做我的小老婆。”大块头的目光毫不掩饰盯着姜瑟瑟绝世的容颜。

面对这样的登徒子,姜瑟瑟的目光冰冷,心里满是厌恶。

见她不说话,大块头更加得意,伸出肥大的手就要摸向姜瑟瑟的脸。

月儿冲上前身体挡在姜瑟瑟的面前,死死盯着大块头。

“识相的赶紧滚!我家娘娘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大块头第一次被骂,还是被眼前一个小丫头,怒气瞬间爆发了出来。

“死丫头,敢坏我的好事,怕是活腻了。”

话音落下,大块头扬起手就要打向月儿。

姜瑟瑟见状立即跑上前将月儿拉到直接怀里,紧张的闭紧了双眼。

但耳边突然传来大块头的痛嚎声,姜瑟瑟睁开眼看到顾景行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瞬间她的眼底便涌出了一股热意。

顾景行用一柄扇子抵在大块头的脖间要害,墨眸冰冷:“道歉。”

大块头吓得立即求饶:“多有得罪大侠,求你饶小人一命。”

“我说了是给我道歉吗?”顾景行面色一寒,手中的扇子作势就要插进大块头的脖子。

“是小人有眼无珠惹了姑娘,求姑娘原谅。”

大块头吓得身上都是冷汗,生怕自己会当场一命呜呼。

“滚!”顾景行收回扇子,眉宇之间还带着怒气。

大块头急忙连滚带爬的离开现场。

“现在我是该叫你夫人,还是娘娘呢?”顾景行看着姜瑟瑟眼尾有些红。

暗卫信中有提到宫里的事情,并把一切都飞鸽传书给了顾景行。

他虽然有些生气,但一想到是自己有错在先便什么气都没有了。

姜瑟瑟垂下眸看着裙边,不知如何作答。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被顾景行认出来,完全找不到话回。

就在这时,姜知画小跑回来。

“柔儿,这前面有人插队,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

话音刚落下,姜知画就看见顾景行竟然站在自家妹妹面前。

于是她急忙上前,挡在了两人之间:“侯爷,如今我姜家只有我们两姐妹了,还请你高抬贵手莫要再缠。”

顾景行将袖中当时姜瑟瑟给自己留下的那顾和离书取出,当着在场人的面直接撕掉了。

“本侯从来没有答应过和离,所以姜瑟瑟还是我的夫人。”

姜瑟瑟目光一怔,她没想到顾景行会当众将和离书撕毁。

这样一来,这婚就相当于根本没离成。

顾景行不理会在场人的表情,挥手招来夜七,命令道:“夜七,把从府上调过来的物资全部送到姜府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夜七转身就要走,但身后再次传来顾景行的声音。

“还有,把本侯的东西也全部搬过去。”

夜七作为侍卫多年,从来都是以高冷自居,但这次让他直接打开新的世界大门。

第二十四章 不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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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姜家饭桌上多了一双碗筷。

顾景行挨着姜瑟瑟坐了下来,侧目问:“这些饭菜是夫人所做吗?”

姜瑟瑟如坐针毡,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

“只有清蒸鱼和芙蓉虾是我做的,其他是姐姐做的。”

顾景行了然的点头。

整个饭吃下来,顾景行只吃姜瑟瑟做的两道菜,还吃的津津有味。

这些姜瑟瑟都看在眼里,可她明明记得顾景行从前最不爱吃的就是这两道菜。

吃完饭后,姜瑟瑟带着月儿准备回屋,顾景行作势也要跟上去。

不料却被姜知画拦了下来:“侯爷,家妹闺房小我已经给你另外安排了屋子。”

毕竟是在姜家,顾景行只好作罢去到安排好的房间休息。

回到闺房关上门后,月儿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随后跑到姜瑟瑟的面前:“娘娘,呸呸,该叫什么呢?侯爷夫人?”

看着月儿苦恼的小脸姜瑟瑟不禁笑了出来。

“不必如此,我喜欢你无拘无束的样子。”

“不行不行,夫人你有所不知,奴婢之前在宫中就听过你的事迹,全是夸你的。”月儿摆出认真脸。

“都说什么了?”姜瑟瑟给自己倒上一杯茶,等着听她的后话。

“宫里的人都说,顾小侯爷府的夫人德才兼备,是京中贵妇的典范。”

姜瑟瑟轻抿了一口茶:“这话太过夸大了。”

“怎么会呢,现在见到夫人我觉得他们形容的很对。”月儿笑得眉眼弯月,声音清脆。

“你啊,就是个天真活泼的小丫头。”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时不时也会传出笑声。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屋檐上,夜七正一脸幽怨的把她们的聊天内容全部记在了书薄上。

翌日清晨。

姜瑟瑟起床梳洗完毕后,走到正厅,见姜知画正在清扫院子月儿也在旁边帮忙。

姜知画看到后就停下了手上的活,走到姜瑟瑟的身前:“怎么醒的这么早?”

“没事,姐姐不用担心,我是在已经侯府养成习惯了。”姜瑟瑟淡淡一笑,从前的事情她如今回想起来感觉像过了很久。

“那你会原谅他吗?”姜知画眼中带着担忧,从昨天顾景行搬进姜家后,她就一直隐隐担心。

毕竟姜瑟瑟也算是死里逃生。

姜瑟瑟看着满地的积雪,没有出声回答。

她给不了姐姐答案,也给不了自己。

原谅吗?姜瑟瑟在心里自问,但没有得到回答。

姜知画见她暗下来的目色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要她能够平安无事已经是万幸了。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姜知画笑得很是温柔。

姜瑟瑟心里暖暖的,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世上了,但一想到还有姐姐就很满足了。

她走上前伸出手将姜知画抱住,声音有些沙哑:“姐姐……有你是我的福气。”

在生死间走了一圈,她也发现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亲人陪在身边更加珍贵。

姜知画回抱住,眼角溢出了一行清泪。

“傻丫头……”

用过早膳后,姜瑟瑟坐在姜父的书房里翻看着泛黄的古籍。

在书上每一页她都能看到父亲写下的批注,她将每一页细细翻看。

这一看她就看入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姜瑟瑟手中的书突然被一道力拿了开。

她有些不悦得抬起头,入目看到一袭墨色长袍俊美绝伦的顾景行。

“请侯爷把书还我。”姜瑟瑟微皱起柳叶眉。

顾景行恍如未闻,修长的指尖翻开了书籍,看着上面大片批注不禁说道:“你父亲很博学啊。”

姜瑟瑟没有接话,站起身就要去夺书,却被股景行一把拉到了怀中。

第二十五章 许一场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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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间的力气相差很大。

姜瑟瑟原本想挣脱,却发现手腕被他禁锢住,完全使不上力。

顾景行薄唇微扬,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夫人当初当着本侯面给休书的时候倒是洒脱。”他难以忘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人给休书。

姜瑟瑟脸色微变,心里泛起苦涩,眼里带着嘲意。

“我只是不想耽误侯爷罢了,既然不爱又何必强求。”

她不会忘记顾景行说不爱的模样。

顾景行一怔,看到她眼中的嘲讽时只觉喉咙一紧。

他还未开口,姜瑟瑟的声音再次响起。

“侯爷,我们缘已尽莫要再纠缠了。”

一句话落,字字诛心。

姜瑟瑟见他不语,突然扬起了嘴角,眼角缓缓变红。

多讽刺啊,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朝夕的人竟然不爱自己。

最后,顾景行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身就离开了书房。

姜瑟瑟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帘,心也揪的越来越紧。

直到夜晚,顾景行也没有回到姜家。

饭桌上,姜瑟瑟失神的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手里的筷子一直没有动过。

看出她的魂不守舍,姜知画心里多少猜到了一些,但没有出声。

一顿饭吃完,都安静的过分。

直到姜瑟瑟放下筷子准备回房间时,才发现月儿不在身旁。

她不禁有些担心,看向姜知画问:“姐姐,你看到月儿了吗?”

姜知画闻言,沉吟片刻才回忆起来。

“上午还看到她在院子里,下午那会就没见了是不是跑哪里玩去了?”

姜瑟瑟沉下眸摇头:“不会的,就算是她再贪玩可这个点了怎么可能还不回来。”

她越往下想心里的不安就越放大。

“姐姐,我出去找找她。”

说完,姜瑟瑟就起身向门外走去,姜知画也紧跟了上去。

江南的冬夜跟上京有很大不同。

江南就像是不夜城,每家每户都喜欢在屋外挂灯笼,而上京一到点就会熄灯。

姜瑟瑟和姜知画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出大门,准备沿着集市的方向找去。

当二人走到拐角处时,月儿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夫人!”月儿抱着手里的东西小跑上前。

见到月儿后,姜瑟瑟才松了一口气,但多少有些恼怒。

她低声责怪道:“你到何处疯跑去了?连家都不记得回了?”

听出姜瑟瑟语气不悦后,月儿耷拉下脑袋,将手里的抱东西捧到上前。

“这是我给珍宝阁的老板娘做了一日的事情换来的,夫人,生辰快乐。”

姜瑟瑟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抱着一个礼物盒,顿时眼眶发热:“你从何处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奴婢被皇上派去伺候夫人的时候。”

从她接触姜瑟瑟的第一天,她就把所有关于其喜好全部记了下来。

月儿看到姜瑟瑟眼角变红,立马担心起来:“夫人,你莫恼都是奴婢的错。”

“我不恼,是高兴。”

“好啦好啦,我们该回家了。”姜知画拉着两人往回姜家的方向走去。

临近门口时,夜空中突然出现了几盏天灯。

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在夜空上格外好看。

月儿看的目不转睛,一直在嘴角带着笑。

“今日不是元宵,怎么会有人放天灯?”姜知画不禁感到奇怪。

姜瑟瑟微仰着头,美眸里映入盏盏天灯的光亮,眼底却酸涩无比。

天灯又名许愿灯,她回想起刚嫁到侯府第一年,顾景行曾许诺过会将天灯赠予她。

可是岁月匆匆,这件事也被永远搁置在了旧忆的阁楼里。

直到最后他们分开。姜瑟瑟也没能等到那盏属于她的天灯。

第二十六章 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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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知府衙门。

顾景行坐在高堂之上,眉目清冽却深不可测。

身穿着暗红黑底云纹官服,腰间带着白玉带板。

而在衙门正堂地上跪着的是江南知府,因为是私审也就只有衙门的人在场。

“本侯再问你最后一遍,祁府的宅子是谁让你收的?”顾景行冷目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江南知府。

知府跪在地上,身体微颤:“侯爷……下官是听从你的意思啊。”

顾景行青筋直跳,俊秀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本侯何时让你这么做了?”

知府不敢抬头,眼神也开始变得闪躲起来。

见知府不语,顾景行剑眉紧皱,也不想再多费口舌;“上刑。”

两旁的捕快很快就把老虎夹拿了出来,知府看见上面残留的血渍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一想到老虎夹会将手夹的皮开肉绽,他就再也控制不住大声求饶。

可顾景行依旧是一脸的冷寒。

就在捕快将老虎夹夹住知府的十指时,他才松了口。

“是谢郡主!是她和下官说是侯爷你的意思,事成之后还送了好多珠宝来。”

顾景行目光渐渐变得幽冷,拳头也握的越来越紧。

他未曾想过谢婉姚如此胆大包天,心中原本还仅存的年少情谊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当天下午。

知府就亲自拿着祁宅的地契来到了姜家,并交还给姜知画。

“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夫人原谅。”知府嘴上道着歉,身体却一直忍不住的在打颤。

姜知画看着手中的地契,再看到知府的表情,隐约感到奇怪。

她还记得之前知府耀武扬威,处处刁难才让祁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就连公婆的葬礼苦于没有银子最后简单办了。

“知府大人,你抖什么?”

知府余光瞥到屋檐上手拿着利剑的夜七,表情有些不自然:“约莫是因为天气太冷,既然地契已经归还下官先走了。”

说完,知府也没等姜知画回话,就匆匆离开了姜家。

姜知画拿着地契转身就走向姜瑟瑟的闺房。

撩开门外的珠帘,姜知画轻步走上前,看见姜瑟瑟正在垂眸练字。

“柔儿,我没有打扰你吧?”

听见声音后,姜瑟瑟将手上的毛笔放置在砚台旁起身相迎。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她扶着姜知画坐在榻上。

“我来是想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姜知画就把祁宅地契拿了出来,递给了姜瑟瑟。

“姐姐你不是说宅子被知府收了吗?怎么会有这地契?”姜瑟瑟目色闪过疑狐。

姜知画点了点头:“这是知府亲自送回来的。”

此话一出,姜瑟瑟就猜到了大概,能让知府都惧怕的目前只有顾景行了。

“我听街上的人说,顾小侯爷要动身回京了,你好生想想吧不要让自己后悔。”姜知画轻轻叹出一口气。

虽然她不愿意妹妹再和顾景行纠缠,可这些天姜瑟瑟的神色她都看在眼里。

顾景行还是能牵动自家妹妹的情绪。

暮色苍茫时,夜七就来到姜家了。

因为是外男,所以他是见不到姜瑟瑟的,所以只好找到月儿让她带话。

月儿小跑到后院寻到姜瑟瑟后,把代交的话说了出来。

“夫人,那个夜七说今晚顾小侯爷在花神庙等你。”

姜瑟瑟手上拿茶杯的动作一顿,神色有些沉重。

“夫人,你去吗?”月儿试探性的问。

姜瑟瑟沉吟下来,没有回话。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家里已经开始点起了灯,月儿都以为自家主子不会去赴约之时,姜瑟瑟突然开口。

“月儿,陪我回房更衣。”

第二十七章 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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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街道上的气氛却比白天更加热闹,两边的商铺也纷纷亮起了门口的大灯笼。

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姜瑟瑟如约来到了花神庙。

她抬眸就看见等在门口的顾景行,深吸了口气后她才迈步走上前。

月儿则是和夜七一样守在了庙外。

“侯爷怎么不进去?”姜瑟瑟轻语,目色一片清冷。

顾景行闻声,看了过来:“我听闻你们这的花神庙是用于求姻缘,所以便想着等你一起。”

“那进去吧。”说完,姜瑟瑟便不再看顾景行转身步入到庙宇中。

因为是求花神庙是用于求姻缘,所以来往的大多数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庙宇中央是一颗参天大树,上面系满了许愿用的红色锦带和心愿牌。

姜瑟瑟只是站在树下,看着飘扬的红锦带没有开口说话。

“你怎么不求?本侯记得你从前最爱求佛许愿。”顾景行侧目看向姜瑟瑟。

他总觉得身旁的人不再像从前,她的眉眼也不似从前那般明亮。

如今只能看到她眼里的清冷。

这种感觉让顾景行心里莫名多了一丝烦闷。

“我求过,可是不灵你还是没能爱我。”

姜瑟瑟语气淡淡,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格外苦涩。

顾景行喉中一紧,眸色有些黯淡:“那再多求一次,万一灵验了呢?”

姜瑟瑟没有回答,转身走到庙宇卖许愿物的摊贩面前,买了一块心愿牌让摊主刻字。

顾景行也迈步上前,以为姜瑟瑟转回了心意。

他低声问:“你许的什么愿?”

姜瑟瑟从摊主手上取回刻好字的心愿牌,抬眸看向顾景行,一字一顿。

“我所求,只愿侯爷岁岁平安。”

她已经不再奢望顾景行能爱自己,但她还是希望他能一生平安。

这是她的心愿,也是她一生的夙愿。

顾景行一怔,耳边的嘈杂声安静了下来,他的世界仿佛只能看到姜瑟瑟一人。

明明她还站在自己身边,但他却觉得相隔好远好远。

“侯爷,我该回去了,愿你回京路上一帆风顺。”姜瑟瑟说完便转过身准备离开。

突然,身后一道力朝着脖子劈来,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顾景行的怀抱中。

很快,姜瑟瑟的视线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顾景行抱着怀里的人,很快就走出了花神庙。

夜七和月儿看见后立即走上前。

“侯爷,夫人怎么晕了?”月儿面露焦急。

顾景行墨眸一紧,随口找了个理由:“站累了。”

月儿微微一愣,她倒是第一次听说人直接站晕的。

“侯爷,马车就停在北街口现在可以过去了。”夜七走上前禀告。

顾景行嗯了一声,就快步走向北街口,坐上马车连夜赶回上京。

皇宫。

自从皇上慕念白知道皇后将姜瑟瑟放出宫后,便日日大发雷霆。

凤鸾殿的宫人被他拿来开刀,鲜红的血染红了殿门的基石。

宫里伺候的宫人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掉脑袋的就是自己。

这天,慕念白照常下完早朝就来到了凤鸾殿。

殿内服侍的宫人全部跪在了地上,头都埋得很低。

“皇后呢?”慕念白冷目看向跪在地上的宫人。

“皇后娘娘……娘娘在内室。”为首的宫女说话都带着颤抖。

慕念白一把将宫殿内的珠帘拉开,皇后素氏在宫人的搀扶下面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她抬眸看向慕念白,唇色没有半分血色:“臣妾参见皇上。”

看到皇后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慕念白更是不悦:“不就才灌了几次药,你装的这么可怜给谁看?”

只要一想到皇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他心里就有熊熊烈火。

“陛下,她已经嫁作人妇多年,你为何还是如此执迷不悟?”皇后眼里含着泪,语气凄凉。

自从她嫁入东宫之时,她就看见慕念白经常一人看着书房墙上的画出神。

画上的女子极美,她原以为只是他喜欢这样长相的女子,曾经还偷偷模仿。

可后来,她成为皇后时面见大臣夫人时,才知道画上的人竟然是姜瑟瑟。

慕念白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今姜瑟瑟已经成为他的禁忌。

“来人,喂皇后服药!”

第二十八章 悲欢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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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殿里一片死寂。

地上残留着碎裂的碗,殿里的宫人都不敢大口呼吸。

慕念白冷眼看着地上嘴角溢出红血的皇后,眼里没有半点疼惜:“这砒霜的滋味如何?”

素氏躺在地上全身疼到痉挛,她睁着眼望着慕念白,费力的挤出一句话。

“皇上……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慕念白冷哼一声,只觉地上的素氏如同蝼蚁,一捏就死。

“让你直接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皇后紧闭上双眸身体躺在冰冷的地上蜷缩成一团。

她的世界就此一片漆黑,再也找不到光亮。

姜瑟瑟醒来后,人已经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

但这里并不是她自己的那个小院,而是顾景行的卧房。

因为睡的太久她头都昏沉沉的。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月儿端着一份菜肴走了进来。

见到姜瑟瑟已经醒来,月儿将菜肴放在桌子上急忙跑到床榻前:“夫人,你终于醒了!”

“去给我倒杯茶来。”因为刚醒姜瑟瑟的嗓子还很沙哑。

月儿转身走到茶几前倒了一杯茶水,觉得温度合适才递给了姜瑟瑟。

“夫人,侯爷去军机处了晚些才回来,还特意说若你要是醒了可以先用膳。”

姜瑟瑟淡淡点头,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有些失神。

她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竟然又回到了侯府。

“对了夫人,侯爷还说让你以后就在这个屋子住下,东西都给你搬过来了。”月儿从衣柜取出一件墨色大衣裹在姜瑟瑟身上。

姜瑟瑟没有出声,但好看的眉宇却微微皱起。

她与顾景行分床多年,突然要住一起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临近子时,顾景行才推开了房门。

只见姜瑟瑟还衣衫整齐的坐在烛火旁。

“怎么还不睡?”顾景行将身上的大衣脱下,目色有些疲倦。

姜瑟瑟端坐在榻上,看向顾景行问:“侯爷为什么还要带我回来?”

顾景行高大的身形一顿:“你我还是夫妻,我带你回府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姜瑟瑟在心里默念着这四个字,自嘲一笑。

“是啊,侯爷之前不也是觉得我所做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她说出这句话不说疑问,而是肯定。

嫁入府中多年,她付出自己所有的心血换不来夫君的心疼,也换不来婆家的满意。

顾景行听见她话里的讽意,按照以前他肯定是摔门而出,可是如今他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量。

“柔儿……我们从头再来可好?”

姜瑟瑟眸色一沉,这句话正中她的心扉。

从头来过,这是个很诱人的字眼,可对如今的他们而言已经不适合了。

“侯爷,我没有下一个七年了。”

姜瑟瑟的声音轻轻的,但却让顾景行的心头一颤。

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才发现姜瑟瑟已经比以前清瘦了很多。

“不会的,哪怕把这个天下翻一遍本侯也定会护你平安。”

顾景行走上前将姜瑟瑟紧紧拥入怀中,目光坚定。

他既能护的了这万里疆土,又怎么会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娇娘。

姜瑟瑟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莫名觉得很安心。

屋外寒风凛冽,吹起院子里满地的繁花。

第二十九章 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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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皇宫里的太监便拿着圣旨来到了顾小侯爷府。

府上的人都在正院接旨。

顾景行作为一家之主接下圣旨,太监笑眯眯的说道:“侯爷,皇上下这道旨意可是作为奖赏,还特意让奴才告诉你,是圆你多年所愿。”

说完,太监就带着几个宫人离开了侯府。

顾景行看着手中的圣旨,眼皮直跳。

姜瑟瑟看到顾景行面色有些阴沉,迈步走到他的身边,声音轻柔;“侯爷,先用膳吧。”

“好。”顾景行收回眼里的情绪,牵着姜瑟瑟走向正厅后室。

府上的仆人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纷纷掀起一股巨浪。

用过膳,顾景行带着夜七径直回到书房。

关上门后他才将放在袖子里的圣旨取出,在案桌上摊开。

大致扫了一眼后,顾景行就将其扔在了地上,眼底尽是怒意。

所谓的奖赏就是将谢婉姚嫁给他做二房。

夜七看了眼地上的圣旨也忍不住皱眉,谁都知道自家侯爷一直避着谢婉姚。

皇上此举一看就是故意的。

“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顾景行深邃的墨眸满是寒凉。

“属下明白,侯爷宫里来消息了。”

说完,夜七就把收到的密报取出放在了顾景行的案桌上。

顾景行翻开一看,剑眉渐渐越变越收紧……

姜瑟瑟这边。

几个大臣夫人正坐在正厅喝茶,她们得到消息后马上就来探个究竟。

结果真的看到姜瑟瑟完好无事的高坐在主母之位上。

“也不知道是哪个嘴皮子碎的,还说姜夫人不成了。”一个身穿着紫裙的贵妇最先开口。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贵妇便纷纷附和起来。

“谁说不是,那谢郡主更是脸皮厚日日倒贴。”

“我听我家大人提起过,说这谢郡主直接到下朝的地方等。”

几个贵妇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谢婉姚。

她们都是出自大家族,自然是看不上谢婉姚的这副做派。

姜瑟瑟整场下来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一直喝着手中的茶水。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在正堂外当值的丫鬟在后头将这些话都告诉给了谢婉姚。

气的谢婉姚把房里的瓷器统统摔了个粉碎,眼里恨意更甚至。

夜幕降临。

侯府上下灯火通明。

姜瑟瑟和顾景行正坐在正厅用晚膳,这时管家匆匆跑来。

“侯爷,夫人,上官公子来了。”

姜瑟瑟放下筷子:“快把人请进来。”

她对上官楠记忆并不是太深刻,只见过几面。但知道他是顾景行的老友。

“小侯爷,回京都不来风雅阁了太伤我的心了。”上官楠长的一副玉树临风模样,手上提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听到上官楠的调侃,顾景行一张俊脸立即黑了下来。

“嫂子,还得劳烦你帮我去热壶酒”上官楠脸上带着笑。

姜瑟瑟料到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便接过酒带着正厅里的仆人都退了出去。

“你这夫人还真是体贴人,要是我娶夫人也要这种的。”

顾景行冷冷瞥了眼:“少废话,说正事。”

上官楠收起不正经的样子,坐直了身子:“小侯爷,你应该也听到宫里的一些事情吧?”

“略有耳闻。”顾景行挑了挑眉。

“现在这皇上跟着了魔一样,竟然直接在皇宫里动了杀戒。”上官楠压低下声量。

顾景行眸色暗了暗,没有接话。

“现在朝中的不少大臣有意来结交你,颇有倒戈的迹象。”上官楠试探的看向顾景行。

“让他们不必打本侯的注意。”

上官楠轻笑,他早就知道顾景行对皇位不感兴趣,于是他将袖中的一顾泛黄的信纸拿出放在了桌子上。

“我还查到,这皇上和嫂子之间渊源可不简单。”

第三十章 血色宫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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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楠离开后。

顾景行手中捏着那顾信纸回到了卧房。

姜瑟瑟坐在梨花榻上本来在看书,听见门被推开后抬起眸。

“侯爷。”她放下手中的书,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酒香。

顾景行坐在了梨花榻的另一端,深邃的墨眸让人看不见底。

“夫人可还记得儿时在姜家,见过皇家的人吗?”

姜瑟瑟轻轻摇头,患了脑疾之后她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对于儿时的事情更是完全记不清。

顾景行将手上的信纸递给了姜瑟瑟。

姜瑟瑟接过,将信纸张开后,看见上面的字都有些晕墨可见留存时间之久。

仔细看过一遍后,姜瑟瑟的心绷得越来越紧。

“我完全记不起他来过姜家。”姜瑟瑟仔细回想着幼年的记忆,但都一无所获。

“这件事我会好好查,如果真如信上所说,我就让夜七护在你身边。”顾景行将信纸重新收好。

夜深,皇宫御书房。

太监小安子将安神茶小心翼翼端到慕念白的案桌边。

“陛下,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慕念白停下了手中的笔,疲惫的用手揉了揉眉心。

“小安子,你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朕有错吗?”

小安子拿着拂尘摇着头:“陛下所做定有必做的道理,奴才是您的人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皇后明知道姜瑟瑟对朕的重要性,却依然将她放出宫。”

想到这,慕念白温文尔雅的脸上透出一抹寒意。

“皇后娘娘应该是一时糊涂。”小安子说话的声音很轻,头也一直低着。

慕念白冷声一哼,不再想这件事,问起了其他事情。

“皇后母家有动静了吗?”

小安子摇了摇头:“未曾。”

慕念白垂下眸,慢慢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继续盯着。”

话赢音刚落,御书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

“出去看看何人在殿外喧哗。”慕念白很是不悦。

小安子得令后转身就走向殿外查看情况,只见门口跪着的宫女是皇后身边的人。

宫女看到小安子眼里才有了一丝希望,跪下哀求道:“公公,求求你去告诉陛下救救我家娘娘吧,她服毒了!”

小安子大惊,立即领着宫女进了御书房的门。

宫女一见到慕念白就跪在了地上,满脸都是泪痕。

“陛下,求求你救救娘娘吧……”

慕念白被哭声吵的面色一冷:“朕不过才喂了几次药,皇后向来身体强健能挨过去的。”

宫女跪在地上心凉了大半,但坐在她头顶上的是九五至尊。

她连大声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是为自家娘娘求救。

“陛下,求求你看在皇后娘娘是你结发之妻的份上去看看她吧。”宫女一直跪在地上重重磕头,额间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结发之妻?慕念白沉下黑目,他虽然对这个皇后没有半点感情,但宫女刚刚的话却是让他心一紧。

“把太医叫来,去凤鸾殿。”

慕念白阴沉着脸带着宫人踏入凤鸾殿时,整个大殿黑漆漆一片。

“皇后呢?”他转过头看向来报信的宫女。

“娘娘就在床榻上。”宫女的声音都还带着哭腔。

慕念白绕过珠帘走到内室,不知为何心突然有些不安。

他走上前,只见皇后静静闭眼躺在床榻上,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她身上的宫装。

这是她出嫁当天身着的婚服。

“皇后?”慕念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伸出手却触碰到她冰凉的身体。

慕念白挺拔的身形一顿,心猛的下沉跌到谷底。

“太医呢!太医!”他转过身朝着大殿怒喊。

太医不敢耽误立马上前查看皇后的脉搏,但已经无力回天。

“皇上节哀……娘娘她已经薨了。”几个太医纷纷跪了下来。

整个大殿的宫人也都跪了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悲伤,尤其是在凤鸾殿伺候的宫女眼里都是泪水。

慕念白气急攻心,抓起其中一个太医的衣领怒吼:“庸医!给朕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给朕治!”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待慕念白发泄怒气发泄够了他才起身颤颤巍巍离开了凤鸾殿。

皇宫的钟楼响起了钟声,每一声都格外的沉重,这是北国皇室报丧的信号。

同一天北国皇后素氏被下旨追顾为贤德皇后并昭告天下。

第三十一章 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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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侯爷府。

姜瑟瑟知道皇后薨逝的消息后,独身在庭院中站了很久。

天空中下起了雨,滴滴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淋了多久,姜瑟瑟见到顾景行撑着伞走了过来,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丧服一看就是从宫里刚刚吊唁回来的。

“侯爷……是我害死了皇后。”姜瑟瑟哑着嗓子,眼睛通红。

如果当时她没有求皇后放她离开,或许现在的结局就不是这样,所有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

“这不是你的错。”顾景行温声安慰,将伞打在她的头顶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一把油纸伞。

姜瑟瑟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雨水还是眼泪,只感觉心如同被人强行割开一般疼。

“她明明这样好的一个人,我还能清楚记得她和我说的话。”姜瑟瑟喃喃自语,说着命运的不公平。

而顾景行没有打断她,就这样一直在雨中为她打着伞。

皇后下葬的那天,所有人怎么也找不到皇上慕念白的踪影。

无奈之下,作为王爵的顾景行只能出面为他代办下葬一事,也是因为这样姜瑟瑟才有了送皇后最后一程的机会。

姜瑟瑟一直跟在送葬队伍的最后面,她望着面前白色的一片眼睛有些发酸。

可是她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世间千万字,情字最伤人。

身为一国之母的素氏就这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间,她甚至连一副画像也没能留下来。

姜瑟瑟不知道她会留在大家心里多久,但只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忘记。

葬礼结束后,顾景行和姜瑟瑟坐着马车回到了府中。

月儿上前迎接,但眼睛红红的一看也是哭过很久的。

“带夫人回房休息。”顾景行把姜瑟瑟的手交给了月儿。

“是。”月儿小心扶着姜瑟瑟走进了府门。

“月儿,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儿红着眼眶,强颜欢笑的回答。

“皇后娘娘是个宅心仁厚的女子,如果不是她奴婢这一辈子都可能会待在不见天日的柴房。”月儿回忆着皇后对自己的恩情,眼里尽是悲凉。

姜瑟瑟没有接话,一直听着她讲关于皇后的事情。

一个温暖了整个后宫的女子,也是个痴心的女子。

这万丈红尘,皇后付出所有却落得香消玉殒的结局。

姜瑟瑟回房后,就被扶到床榻上休息。

不知是何缘故,她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她看到自己的葬礼,所有人都换上了丧服。

家姐更是一直在她灵前哭肿了眼睛,顾景行站在一旁目色憔悴不堪。

姜瑟瑟是被惊醒的,额间都是冷汗。

凝望着屋里的灯火她才慢慢缓了过来,但头依旧昏的厉害。

“月儿……你进来。”姜瑟瑟对着门口唤道。

很快门就被推开,月儿小跑上前来到床前。

“夫人可算是醒了,奴婢让厨房把菜端上来。”

月儿要走时,被姜瑟瑟拦了下来。

“去帮我把府医叫过来。”她声音很轻,身体也没有什么力气。

“是。”

说完,月儿就快步离开了卧房将府医带了过来。

府医拿着药箱步入到房中,将一块锦帕从药箱中取出:“夫人,你把手伸出来属下给你诊脉。”

姜瑟瑟把手从床帘中伸出,目色平静。

府医一边诊脉,一边问她最近身体的病状。

过了一会儿府医才将锦帕收起,面色有些凝重。

姜瑟瑟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但如果因为不是慕念白的续命丹,她早就死在了江南的那场大雪之中,死在了家姐的怀里。

“无碍,你有话说便是。”

府医犹豫再三,才走到床前低声回答:“夫人……你这病怕是不成了。”

第三十二章 回顾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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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瑟瑟没有开口说话,闭上了双眸,眼尾滑落下一行清泪。

原来到最后她也难逃一死。

月儿愣愣站在原地,整个人像失去灵魂的人偶。

“大夫,你是不是诊错脉了,我家夫人怎么会不成了?”她走上前拉住府医的药箱想要再重诊一次。

府医僵持不下,站在原地不知是好。

这时,姜瑟瑟开口说话了;“我生病这件事不要告诉侯爷,月儿拿些银两送大夫出去。”

月儿这才收回了手,红着眼把府医带了出去。

听见关上房门的声音后,姜瑟瑟才撩开床帘从床上走下,坐到了梳妆台前。

铜镜中倒映出她苍白的脸,看起来毫无精神。

她将桌子上的胭脂拿起,用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捻涂抹在自己的唇瓣上,再用螺子黛对镜描出细眉。

确定遮住了苍白后,姜瑟瑟才觉得满意。

她站起身看到窗外的夜色,算算时辰顾景行也该回来了。

思绪之间,房门被推开,顾景行穿着银白色的大氅满身带着寒气走进了卧房。

姜瑟瑟看到他眼底的疲惫,主动上前为其取下了大氅转身走向衣柜。

忽然身后的顾景行开了口。

“后日我就要带兵去西域了。”

姜瑟瑟动作一顿,捏紧了手上的衣服:“怎么会如此突然?侯爷不是刚从江南赈灾回来。”

“皇上下的紧急命令。”顾景行坐在茶桌前用手揉了揉眉心。

姜瑟瑟脸色微变,此时虽然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但还是很寒冷足以让她想到西域的气候。

顾景行见姜瑟瑟不说话,起身走上前双手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肢。

“柔儿,明日我带你回顾家。”

姜瑟瑟眸色一暗,脑海里想起顾母数落自己的话语。

“侯爷,你不是不知道母亲对我向来是不喜的。”

说来可悲,她虽嫁到顾家多年,却从来没让婆婆对自己有过好脸色。

“有我在,她们不会太刁难你。”、

顾景行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回顾家。

但每次回来后。两人总能冷战好一段时间。

姜瑟瑟感受着顾景行温热的体温,心里默默祈祷着明天能够有所不同。

翌日。

姜瑟瑟像从前那样早早起床,做好了早膳后又回带了卧房中。

见到顾景行已经醒来正在自己穿官服。

“侯爷和以前相比变了很多。”姜瑟瑟脸上带着淡笑。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

顾景行拿起玉带佩戴在腰间,只觉得缺少了什么,后来细想才记起看到成过婚的大臣都带着夫人亲手做的锦囊,这是北国的传统。

于是他又抬起墨眸看向姜瑟瑟,俊秀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傲。

“怎么从来不见夫人给本侯绣锦囊?”

“做过,但是侯爷没看就扔掉了。”姜瑟瑟回答的很平静,仿佛自己不是当事人一般。

刚成婚之时,她就熬了好几个晚上给顾景行绣锦囊,但当她满心欢喜拿给他时却被一把扔进了莲花池。

从此她便再没碰过女红,而且她觉得顾景行并不缺为他绣锦囊的人。

顾景行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再问下去,换好官服后转身出了房门。

姜瑟瑟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想到了从前发生的种种,心底的酸涩便再也压制不住。

等到顾景行下朝回府后,两夫妻坐着马车去向顾家。

到了顾宅已经是中午,顾景行扶着姜瑟瑟一起下了马车。

顾氏一家早早就等在了门外,除此之外谢婉姚也在。

姜瑟瑟规规矩矩给顾家双亲行礼,顾母板着脸完全没有把人叫起来的意思。

最后还是顾景行将她扶起。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颇有些吃惊。

顾家小妹平日经常听谢婉姚说起姜瑟瑟的不好,看到自家哥哥如此马上就闹起了脾气。

小跑上前一把将两人分开,恨恨的看着姜瑟瑟:“我不要你做我嫂子我要谢郡主!”

顾景行脸色一寒:“胡闹!夜七把小姐带下去。”

在旁的夜七点了点头,上前就把顾家小妹带了下去。

见女儿被强制带下去,顾母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心中更是不喜。

“好了,先进去吧。”作为一家之主的顾父开口。

顾母这才笑着上前拉住顾景行走在了前面。

就在这时,谢婉姚叫住了姜瑟瑟,眼里尽是得意。

“我下月就要嫁给景行了。”

第三十三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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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全部坐在正院用膳。

姜瑟瑟也顾景行坐在一起,她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却没有半点胃口。

脑海里回想着谢婉姚的话,只觉得心口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顾景行看出她心不在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本侯身体有些不适先回房歇息。”

说完,不等在场人的反应他牵着姜瑟瑟的手就走出了正院。

两人一起走到后院的池中亭才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心里有话想说?”顾景行侧目而视。

姜瑟瑟抿了抿朱唇,双眸清澈明亮:“侯爷要娶谢郡主了吗?”

这个话她其实不该问,但出于私心她还是想听他能亲口说。

“你都知道了?”顾景行皱紧了眉宇,心里莫名恼怒。

听到他承认,姜瑟瑟有一瞬间的失神,原来只有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顾景行本来想张口解释,可看见姜瑟瑟的失望的目光,不由的心一堵。

她自姜自的呢喃:“是了,谢郡主本就是侯爷的心上人,回府之后臣妾会把喜事提前准备好。”

顾景行听着这话,只觉异常刺耳:“你一定要说话这么咄咄逼人吗?”

他最讨厌她这副明明不悦,却硬要强装顺从体贴。

“那侯爷想要臣妾如何呢?”她看着顾景行冷漠的目色,心底一涩。

“本侯要你不必这样束缚自己。”

姜瑟瑟神情淡然,成婚这些年来,她都将自己禁锢在妻子的本职中。

却从来没有在顾景行的面前展现出半点情绪。

两人的谈话就在这里终止,离开时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在回后院的路上,姜瑟瑟在花园遇到了谢婉姚。

谢婉姚一开口就带着刺:“夫人还真是命大,脑疾都可以活这么久。”

姜瑟瑟无暇姜及她,没有回话欲要直接走。

却被谢婉姚先一步拦下了去路。

“夫人急什么,毕竟以后都要以妻妾相称了多少也要熟络一下的。”

姜瑟瑟顿下脚步,眼神清冷:“我为正妻,与你一个小妾有何话好说?”

谢婉姚面色一僵,她毕竟也是皇上顾的郡主,却没想到嫁给顾景行连个侧室都不是。

也正因为这样让她被不少富家千金嘲笑。

“那有如何,你可知顾伯母如何叫你?”谢婉姚刻意停下,看着姜瑟瑟的脸色变了才继续开口“说你啊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她原以为姜瑟瑟会恼羞成怒,毕竟生孩子续香火对女人来说很重要。

却不曾想只听到一个“嗯”字。

姜瑟瑟面色不悲不喜,径直从谢婉姚身边走过。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满园的春色……

夜晚,顾景行没有回府,而是来到了风雅阁。

距离上次来已经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一进门,上官楠就迎了过来。

“稀客啊,我们的顾小侯爷竟然不在家陪夫人。”

面对上官楠的调侃顾景行已经见怪不怪,懒得置气:“找你有事。”

“侯爷请。”

上官楠领着顾景行上了二楼,进了常聚的雅间。

两人对立而坐,上官楠见他面色不悦开口问:“你这是和姜瑟瑟又吵架了?”

顾景行冷哼一声:“要真是吵架本侯也认了,偏偏她话都不愿意讲。”

“可你之前不是成天都把不爱她挂在嘴边吗?现在她这样放纵你岂不是更好?”上官楠微微一笑。

顾景行喉中一哽,一时间哑口无言。

“侯爷,和好容易和初太难这句话你可曾听过?”

顾景行没有回答,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

满脑子都是姜瑟瑟云淡风轻的样子。

上官楠为他斟着酒,还不忘说话。

“我倒是觉得姜瑟瑟如今这样对你很正常,毕竟你之前从来都不关心她。”

感情里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最后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风雅阁外。

路边停靠着一辆马车。

姜瑟瑟坐在车上,手中的暖炉已经凉透。

坐在她身边的月儿小声开口问道;“夫人……要不奴婢上去找侯爷?”

姜瑟瑟摇了摇头:“不必,等他出来便好”

月儿只好作罢,乖乖陪在姜瑟瑟的身边。

突然,车帘外传来一声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姜瑟瑟开着紧绷着神经看着帘子慢慢被掀起,眼前出现的竟然是慕念白的脸!

第三十四章 两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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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子时。

当姜瑟瑟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陌生的宫殿里。

床边还趴着昏迷的月儿。

她强撑着身体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环姜四周后,她才发现这是一座极为冷清的宫殿,周围的摆件都是一些孩童的玩具。

有小木马,也有拨浪鼓。

姜瑟瑟随手拿起书案上的拨浪鼓,轻轻转动发出几声闷响。

就在这时宫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慕念白穿着明黄色的龙纹长袍,墨发带着玉冠一副温文尔雅模样。

姜瑟瑟看着他走过来,身体不自觉的就往后退。

“柔儿,你怕我?”慕念白目色瞬间变得不悦。

“你连自己的皇后都敢杀,怎么会对我手软?”

慕念白冷冷勾起薄唇:“你不懂,死也许对她而言更好。”

姜瑟瑟听着他冠冕荒唐的借口,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实在不知道慕念白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是皇后,你的妻子啊整个皇宫都知道她钟情于你,可你呢?”姜瑟瑟一想到皇后是被最爱之人活活逼死,心就隐隐作痛。

同样作为女人,当初顾景行的冷漠也让她备受煎熬。

“哪有如何呢?朕从不缺皇后,你听话乖乖呆在我身边。”慕念白声音放低了下来。

姜瑟瑟最后退到无路可走,腰磕在了桌角边。

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糖人在这一刻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慕念白看着地上摔碎的糖人,目色越来越冷,暴戾的上前一把用手掐在了她的脖子。

姜瑟瑟双手胡乱拍打着他的大手,但没有任何作用。

就在她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开始越来越暗时,脖间的力量被猛的松开。

姜瑟瑟整个人都被扔在地上,耳边传来慕念白如同罗刹般的声音。

“你永远只能陪在朕的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她躺在地上,看着那抹明黄色的背影渐渐远去……

顾小侯爷府。

书房的地上一片狼藉。

顾景行穿着一身暗袍坐在书案前,眼底带着青色。

“什么叫找不到?”

夜七跪在地上出声回道:“属下问过府里的人,都说昨日没有见过夫人回来。”

顾景行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放在袖下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状。

这时,门口的管家突然跑到了门口。

“侯爷,上官公子来了。”

顾景行神色一凝:“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上官楠便拿着一顾书信快步走进了书房。

夜七退到了门外。

上官楠将手中刚得到的密函交给了顾景行:“你还是多派点人暗中保护好姜瑟瑟,皇上可能随时会对她下手。”

顾景行将密函打开,越往下看眉心皱的越厉害。

信上提到了姜家最初就是在上京的,姜父当时还是先帝的丞相,太子慕念白的太傅。

因为受先帝器重姜家也是京中的名门望族。

而北国一共有三个不同的军队,不同的军队都有各自的虎符。

而这其中一块就在姜父手上,传闻姜父将虎符给了最疼爱的小女儿姜瑟瑟。

“只怕这皇上是故意让你离京,远去西域,届时再逼姜瑟瑟就范。”上官楠分析着目前的状况。

顾景行面色冷寒,把密函收起:“晚了,她已经不见了。”

上官楠面色僵住,没想到慕念白下手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西域还去吗?我听说这次那群匈奴来势汹汹。”上官楠不免有些担心。

顾景行冷眸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心也慢慢收紧。

一边是边疆子民的安全,一边是姜瑟瑟的安危。

二者之间,他只能选其一。

上官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来回踱步,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做到两全。

可思来想去,他都没有答案。

这时,顾景行突然站起身从书案上走了下来,手上紧攥着虎符。

“去哪?去皇宫救姜瑟瑟吗?”上官楠凑上前。

顾景行冷冷回了句:“去西域。”

第三十五章 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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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行高坐在汗血宝马之上,身披银白色战甲腰间挂着战剑。

在冷风中显得格外英姿飒爽,如同烈日高空的骄阳。

而他身后跟着气势磅礴的数十万大军。

他们跨过汹涌的江水,奔赴敌方的战场只为守住北国的每一寸土地。

皇宫冷宫宫殿。

这是姜瑟瑟被关进来的第三天。

她坐在大殿中央,放在面前的饭菜已经凉透。

“夫人,你多少吃一点吧。”月儿在一旁劝道。

姜瑟瑟看了眼一口未动的饭菜,目色冷了下来:“拿去倒了吧,我不饿。”

“这怎么能行呢?夫人你身子本来就虚弱要是还不进食定然是会垮了的。”

月儿看着姜瑟瑟略显苍白的脸色,不免担心起来。

姜瑟瑟轻轻摇头,语气轻柔安慰起她:“我无碍,你别担心。”

月儿心知说再多无用,只好忍下了一肚子的话。

一炷香后,太监小安子来取餐碗见又是一口未动时,不禁叹了口气。

“娘娘这又是何必呢?嫁给皇上可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呢。”

姜瑟瑟冷冷一瞥,纠正道:“公公叫错了人,这里没有什么娘娘只有顾小侯爷的夫人。”

“奴才还是劝娘娘认清现实,那顾侯爷此去西域怕是再无生还可能了。”

听到这句话,姜瑟瑟不禁突然心一沉,指尖掐紧了掌心划出了血痕。

“我夫君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怎么可能回不来?”

她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小安子见姜瑟瑟油盐不进,索性拿好餐碗后转身退出了冷宫的大门。

月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姜瑟瑟的脸色,见其无恙才放下了心。

“夫人,无论发生什么奴婢都会陪在你身边。”她扬起笑脸朝着姜瑟瑟笑的很是乖巧。

姜瑟瑟看着身边天真活泼的小丫头莫名觉得心里暖暖的。

以前他一直都不喜欢身边有人服侍,但如今月儿却让她觉得这样好像也挺好。

她好像真的不再是一个人了。

小安子从冷宫出来后,就回到了御书房。

慕念白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见到小安子回来开口问道:“姜瑟瑟今天肯进食了吗?”

小安子躬下身回答:“没有,奴才把话都说了她还是没有变化。”

慕念白把手上的折子随意扔再书案上,冷声一哼。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陛下,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慕念白意味深长的看着墙上画着的画像,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传朕口谕,朕要迎娶新后。”

话音落下后,小安子脸色微变,但依旧规规矩矩带着慕念白的口谕走出了御书房。

积雪全部都融化的这天,天空升起了太阳。

顾景行也坚持到了和匈奴的最后一战。

两军对阵,硝烟四起。

万马奔腾在沙场上,顾景行骑在战马上,手起刀落杀红了眼。

双方的士兵互相厮杀,无数鲜血染红了土地。

震耳的嘶吼声不知持续了多久,顾景行的脸上也都是血痕,直到看到对方对后一个将领举着白旗他才停下了手中已经被血染红的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夜七的声音。

“侯爷!京中急报!皇上要立夫人为新后!”

顾景行一怔,手中的剑瞬间掉在了地上,拉紧马绳转身就要离开。

“侯爷!小心身后!”

顾景行转过头,只见一只利箭飞速向自己射来……

第三十六章 顾后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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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冷宫内。

姜瑟瑟神情空洞的坐在冷宫大殿中央,不知为何今日她总是心慌。

这时宫殿的大门被宫人打开,一排宫女手端着婚装走了进来。

凤冠霞帔,极为夺目。

“请娘娘更衣,陛下已在殿外等着了。”

带头说话的是宫里的礼仪嬷嬷。

姜瑟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沉下眼眸:“让他进来。”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从没听过还有要求皇上做事的当真是不知死活。

礼仪嬷嬷见姜瑟瑟不肯配合,给宫女使了个颜色。

几个宫女纷纷围上前,想强行脱下她身上的衣物。

“啊!”一声惊呼。

只见其中宫女突然面色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大腿被插入了一支步摇。

鲜红色的血染红了宫女的裤腿。

没有人敢再靠近姜瑟瑟,无奈之下,礼仪嬷嬷只能出门将消息报给了太监小安子。

小安子知道后急忙跑到圣轿前:“启禀陛下,姜小姐不愿换喜服,还要求见你。”

慕念白目色一紧,他看不懂姜瑟瑟又要耍什么花招。

但他还是下了轿子,走进了冷宫。

此时姜瑟瑟还穿着常服,见到慕念白来了后,眼底的光暗了暗。

“陛下为何娶我?”她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慕念白脚步一顿,和姜瑟瑟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仅有一道珠帘。

“柔儿以为呢?”他的声音极尽温柔,像是在唤爱人一般。

只有姜瑟瑟才知道慕念白这副面具有多虚假。

“陛下何必自欺欺人?你并不爱我也不爱先皇后。”

慕念白阴冷一笑,步步向姜瑟瑟靠近:“如果不是父皇私心将兵权分散,你以为朕为何会暗中蛰伏多年?”

姜瑟瑟一直紧盯着慕念白的一举一动,紧紧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可是你爹油盐不进,宁愿带着你娘跳河自尽也不愿意交出兵符,朕乃九五至尊要回自己的东西这有错吗?”

姜瑟瑟红着眼没有回答,慕念白也不管她自姜自的说了下去。

“这些年朕一直在查兵符的下落,到最后却查到了你身上,你说可不可笑?”

他眼中尽是血丝,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看向姜瑟瑟。

“所以呢?所以这就是你害死所有人的借口吗?”姜瑟瑟听着慕念白说出的话,心如刀绞。

她万万没想到,从刚开始的一切都只是他早早设下的局。

“阻拦朕的都该死!姜瑟瑟你也一样。”他用手指轻轻挑起姜瑟瑟的下巴,嘴角扬起的笑容阴森可怖。

“你说,顾景行在九泉之下知道你嫁给朕,他该是什么样的表情?”慕念白笑得极尽疯狂,他要的不仅仅是兵符,更是想让顾景行痛苦不堪。

姜瑟瑟听着他说出的所有,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突然门外传来太监小安子的声音。

“陛下,吉时已到到了可以动身前往祭台拜天地了。”

慕念白这才放手松开了姜瑟瑟的下巴。

“来人!给皇后换喜服!”

慕念白怒声一吼,甩袖离开殿内。

紧接着,一群宫女走了进来将姜瑟瑟团团围住,强制为她将婚服换好。

姜瑟瑟身边全是陌生的人脸,她找了一圈都没能看到月儿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穿着不适合自己的婚服,在礼仪嬷嬷的拉扯下强行走过了红毯。

皇宫里虽然到处张灯结彩,但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容。

姜瑟瑟的手被礼仪嬷嬷交到了慕念白的面前,隔着盖头她都对他恨之入骨。

“吉时到!拜天地!”司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天际。

姜瑟瑟一直冷着脸,在慕念白转过身面朝自己的之时,她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将手里紧握的匕首刺向他的心脏。

第三十七章 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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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台之上霎时间鸦雀无声。

匕首刺进了慕念白的胸膛,很快殷红色的血就将那一片染红。

“你想杀朕?”慕念白抬起嗜血的深眸,身体周围的森冷让人忍不住心颤。

姜瑟瑟凝视着他胸腔位置的血红,眼底没有半分动容,对于杀父的人她恨不得将其碎骨。

“把皇后即刻押送地牢!凌迟处死!”慕念白眸子猩红气得青筋暴起。

羽林卫团团拿着兵器围了上来。

“不用你们抓,我自己会走。”姜瑟瑟步态从容,没有半分惧色。

她昂首挺胸走下祭台,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出声。

公然弑君,定然是死相极其悲惨。

就在她走到红毯时,身后忽然一阵发凉。

一只利箭直直射了过来,让她完全来不及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另外一只箭从另侧射来。

将原本要射向姜瑟瑟的箭拦了下来。

慕念白拿着弓箭视线看向那只箭射来的方向,眼眸一紧。

顾景行一袭墨色长袍从空中稳稳落在姜瑟瑟的身前。

“顾景行,你是想造反吗?”慕念白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顾景行能命硬到在大婚时赶回来。

顾景行深邃的眼眸满是寒意,语气凌厉:“那又如何?我北国要的是明君而不是昏君。”

听到自己被说成昏君,慕念白攥紧了拳头,胸膛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宇。

“你以为就凭你那些残兵也配与朕抗衡吗?”

他就不信西域大战后,顾景行手上的兵力会毫发无损。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顾景行嘴角扬起一抹冷嘲,拦腰抱起姜瑟瑟的腰肢便退到了一边空地。

很快,宫门处传来刀剑相撞的响声,一大波军队直接踏门而入。

“怎么会?”慕念白看着朝自己奔来的士兵,身体止不住的向后退去。

祭台大殿上,尸痕遍野。

这是姜瑟瑟第一次亲眼看见如此大规模的屠杀,心惊之余她伸出手拉住了顾景行的一处衣角,以此来寻得一丝安全感。

突然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耳边传来顾景行沙哑的声音。

“别看。”

宫墙之争在这一天落下帷幕。

慕念白被活捉,永远幽禁于凤鸾殿。

朝中大臣本想拥护顾景行坐上皇位,却不想连面都见不到了。

顾小侯爷府一直大门紧闭。

侯府后院。

“侯爷,你这样看着我,让我如何净心作画?”姜瑟瑟将手里的画笔停了下来,满眼无奈。

自从皇宫血战后,顾景行就天天都在侯府陪着她。

“本侯看自家夫人有何不妥?”顾景行回答的理直气壮。

姜瑟瑟只好由着他,但因为月儿一直未见,她总是空落落的。

“侯爷,可打听到月儿的消息?”

“还没有,夜七和暗卫都在查。”

就在这时夜七突然赶了过来,跪在地上神色有些沉重。

“禀告侯爷,月儿姑娘有消息了。”

姜瑟瑟立马站起身,眼里有了几分喜色:“当真?为何她不跟你一起回来?”

夜七目光有些闪躲,不敢看姜瑟瑟。

“夜七你说话啊,月儿呢?”姜瑟瑟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夫人……ⓨⓑγβ月儿姑娘是在谢郡主府上的水井中被发现的,”

第三十八章 月儿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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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瑟瑟身形一顿,神情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顾景行在身旁,她可能已经跌到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她虽然贪玩但从来没有和谢婉姚交恶。”姜瑟瑟红着眼,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

心房就像是被数只蚂蚁撕咬,让她难掩悲痛。

姜瑟瑟被顾景行抱在马上,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谢府。

下了马后,姜瑟瑟身形都站不稳,但还是撑着力气跑进了谢府的大门。

一走到正厅,就看见地上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身形。

仅仅相隔几米,却已经是天人永隔。

姜瑟瑟目色凄凉的缓缓走上前,而谢婉姚站在一边没有半点愧疚之色。

“她不过才十几岁,你怎么下的了手?”姜瑟瑟与谢婉姚身形相对。

面对质问,谢婉姚毫不在乎;“不就死了个丫鬟吗?改日本郡主再往你府上多送几个便是。”

姜瑟瑟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下来。

抬起手就直接朝谢婉姚的脸打了下去。

“啪!”

一个耳光落在谢婉姚的脸上,被打的地方很快就红了一片。

谢婉姚被打的头昏了一瞬,反应过来想要还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夜七将她的双手紧紧的反扣在了身后。

姜瑟瑟寒目看着谢婉姚被带了下去,随后才俯下身。

她本想揭开白布,却被一旁的仵作阻止了。

“夫人,这月儿姑娘的身体已经泡发了,还是不要再看早日入土为安为好。”

她知道停下手的动作,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白布之上。

“月儿,我们回家。”

月儿送葬的当天。

姜瑟瑟只和顾景行去了。

墓地的地方是在一片芦苇之中,天空中有很多飞鸟在不断盘旋。

“侯爷,你说月儿会喜欢这里吗?”姜瑟瑟眼底尽是血丝,她已经这几夜都没有安稳的睡过了。

顾景行虽然在战场上是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可面对姜瑟瑟他却束手无策。

“会的。”他压着声音回道。

姜瑟瑟没有再说话,目光一直看着面前的小小土坡。

这里就是月儿的最后归宿,她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告诉小丫头。

只要一闭上眼眸,姜瑟瑟就会想起月儿呆在身边时说过的那些话。

“娘娘,你是个好娘娘。”

“娘娘,这已经是奴婢入宫的第六个年头了,我见过很多人,但没有遇到过像娘娘一样的人。”

“夫人,生辰快乐!”

“夫人,无论发生什么奴婢都会陪在你身边。”

……

记忆如同猛兽般袭来,淹没了她脑海里的每一处。

她的小丫头永远留在了那一寸土里,世间也再没有了月儿。

后来,姜知画被顾景行接到了府上。

也是这样,姜瑟瑟才知道原来慕念白一直心心念念苦寻的姜家兵符其实是在姐姐的手中。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阴谋就下错了人。

这天,姜瑟瑟坐在院子里翻看父亲留下的书,突然听到一声奶奶的小猫叫声。

她放在书才看到脚边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伸手抱起她才注意到小猫的瞳孔是宝蓝色的,十分好看。

小家伙极为乖巧,还会用小脑袋蹭她的掌心。

“夫人可还喜欢?”

顾景行穿着官服走了过来,一看就知道是刚下完朝回来。

“侯爷。”姜瑟瑟抱着白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本侯已经很久没见夫人笑过了。”

见到姜瑟瑟不再像前段时间这么消沉,顾景行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侯爷,这小猫是蓝瞳不知是你在何处寻到的?”姜瑟瑟抱着猫很是喜欢,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这猫是波斯送来的,本侯见合眼缘就将其带了回来赠予你。”顾景行也走上前,伸出手想摸猫的脑袋。

却不曾想小家伙竟然伸出了猫爪。

“这小东西竟然这么快就认主了?”顾景行有些不悦。

姜瑟瑟看到他与猫置气,不禁觉得好笑:“那侯爷给它起个名字好了,这样也算对的起你一路把它抱回来耗费的精力了。”

顾景行觉得言之有理,看到小猫全身雪白,心中很快就下了定义。

“如此,它以后就叫阿白”

姜瑟瑟小心将猫抱在怀中,眉眼温柔轻轻唤道:“阿白。”

猫猫像是听懂一般,用小奶音“喵”了一声。

姜瑟瑟听到这声小奶音,嘴角的笑意更浓。

第三十九章 乞巧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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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婉姚已经被嫁到北胡和亲去了。”顾景行突然开口说道。

姜瑟瑟摸猫的动作一顿,从谢府那次出来后她便一直不愿提起谢婉姚。

北胡是匈奴民族,在那里女子嫁过去是讨不到好的,假如夫君出意外了那女子就要嫁给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夫君的兄弟。

以此来确保血统的纯正。

当地女子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于谢婉姚来说或许比死更折磨。

但姜瑟瑟一点都不同情,月儿的死就像一根刺永远扎在她心的最中间。

“挺好的。”她眸色清冷,不悲不喜。

“等你精神再好些,我派夜七送你回江南。”顾景行知道姜瑟瑟还是想回去的。

但这次姜瑟瑟却摇头拒绝了:“侯爷,就让臣妾留在上京吧。”

她把话说的很委婉,但心里想的是想留在上京多和顾景行多待些时间。

脑海中不自觉的又想起府医对她说的话。

尽快吧心愿完成,姜瑟瑟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答案无一意外的是陪在顾景行的身边。

和相爱的人厮守,这便是她此生唯一的心愿。

顾景行伸出手将落在姜瑟瑟头发上的花瓣摘下,眼眸深邃:“好,过几日上官府要办喜事,我们一起去。”

“上官公子要娶妻了吗?”她微微抬起头,眼中带着疑惑。

“他也该娶妻了,老大不小了。”

姜瑟瑟了然的点头,算算时间上官楠也是该成婚了。

“不知道娶的哪家小姐?”

顾景行不言弃烦的回道;“尚书家的嫡女,柳嫣。”

姜瑟瑟在脑中想着这个人名,虽然耳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知道是坐太久还是为何,姜瑟瑟突然觉得身体好疲劳,这段时间她总会这样。

顾景行找来的各种医者,但开出来的药半点效果也不见起色。

苦药喝多了她就非常排斥,所以每次趁着他去上朝办公时将药都用来浇灌房里的花草。

“侯爷,臣妾想回房歇息一会。”姜瑟瑟声音很轻,听起来十分虚弱。

顾景行眼底划过一抹痛,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好。”

他环腰抱起姜瑟瑟的身子,明显感觉到她已经比之前消瘦了很多。

将她放在床上后,顾景行没有离开。

姜瑟瑟迷迷糊糊看着他,安心的闭上了双眸沉睡了过去。

……

上官楠娶亲的这天,顾景行手牵着姜瑟瑟出席。

两人的出现引起了不少宾客的目光,低声说着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因为身份尊贵又是好友,所以他们的位置是全场视野最好的。

可以全程看完新人拜堂。

姜瑟瑟的手被顾景行握在掌心,她忍不住微微红脸:“侯爷,这是在观礼呢。”

她本想收回手却没想到被他握的更紧。

“本侯牵自己夫人的手有何不妥?”顾景行扬起剑眉,语气乖张。

姜瑟瑟无奈失笑,把目光移向门口。

上官楠一身婚服,面如冠玉和平时大为不同。

而作为新娘的柳嫣身姿曼妙,一看就是个绝美佳人。

在宾客的祝贺声中,两位新人完成了婚仪,新娘子柳嫣也被喜婆牵去了婚房。

姜瑟瑟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突然想起自己嫁给顾景行的时候。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记忆犹新,每一个细节都不曾忘记过。

跟着宾客入席后,姜瑟瑟也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可能是夏天来了,她最近都没有什么胃口。

待上官楠来敬完酒后,顾景行就带着她离开了,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府的路上,姜瑟瑟听见外面热闹的声音,掀起车帘看了一眼。

只见街道上张灯结彩,有很多结伴的年轻男女。

这让她不禁想起书里见过的一句话。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今日是乞巧节,可要下去看看?”顾景行轻声问道。

姜瑟瑟眼前一亮,含笑点头。

下车后,顾景行一直牵着她的手,好像怕丢了一般。

“大人,给夫人买盏花灯吧,等会东桥那边有灯会你们可以去参加。”买灯的摊贩一把将他们拦了下来。

姜瑟瑟看着摊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动物形状,也有花状的。

“夫人看中哪个了?”

她看着明晃晃的灯笼,不知从何看起:“臣妾都看花了眼,拿不定主意。”

最后离开时,姜瑟瑟手上拿着一盏花灯,名为“长思灯。”

第四十章 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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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了夏天后。

姜瑟瑟经常喜欢坐在侯府的后院。

有时候会直接在紫藤椅上不知不觉睡过去。

“在府里寻你许久,后来才反应原来你爱待在后院。”姜知画走到姜瑟瑟的身旁,一袭淡蓝色的长裙很是端庄。

姜瑟瑟扬起一抹笑意:“姐姐今日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你这丫头,怎么还和未出嫁那会一样老爱缠着我做吃的?”姜知画故作责怪,但其实看着她清瘦的模样很是心疼。

“姐姐手艺好,妹妹自然是也坐享其福了。”姜瑟瑟抬起眸笑看着姜知画。

姐妹两互相拌着嘴,很是温馨。

另外一边。

顾景行花费了很大精力,从民间找到了和慕念白一母同胞的弟弟。

但涉及到宫中的密事,顾景行也就不想再管。

只查到当年慕念白的生母,为了防止兄弟相残才把小儿子秘密送出了皇宫。

因为其生母将宫里的孩子都弄夭折,所以才让慕念白一直稳坐太子之位。

顾景行处理好相关事宜后,他就给新任皇帝请了长假。

回到侯爷时已经入了夜。

顾景行刚下马车,就看见姜瑟瑟正站在门口等着。

他看着她虚弱的身体,眉心微皱。

“怎么不在卧房里等我?”

“臣妾刚用完膳,所以就想着来门口等侯爷回来。”

顾景行将身上的大衣脱下,系在了姜瑟瑟的身上。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不禁责怪道:“晚上冷,要是吹风受凉可如何是好?”

“侯爷,臣妾哪有你说的这般娇弱?”

姜瑟瑟压下声音小声辩解。

“好,好,夫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顾景行直接妥协,动作温柔的扶着姜瑟瑟走进了侯府。

……

又是一年冬季。

姜瑟瑟在这个冬天经常咳嗽,也越来越嗜睡。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每日都会陪顾景行在院子里练剑,时常她也会懊悔自己没能学习弹琴。

不然她还可以在舞剑的时候,在旁弹琴。

光是想想,姜瑟瑟都很欢喜。

再后来,姜瑟瑟经常头痛发作,吃再多的金松草也不起如何作用。

所以她开始彻夜难眠,但每一次她都没有让顾景行发现。

直到有一天,姜瑟瑟起床醒来后,就开始咳嗽不止。

顾景行知道后,重金请来各路医者,可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药石无医。

他对着医者发了好大通脾气,摔碎了书房里的所有瓷器。

姜瑟瑟躺在床上,每一次呼吸都十分难受,她知道自己快走了。

可出于私心她还想多活,想在顾景行身边多留下自己的影子。

“姐姐,你去帮我叫侯爷来。”她嘶哑着嗓子对着床帘外说道。

“好,”

姜知画放下手中的药碗,红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卧房。

顾景行闻讯赶来时,姜瑟瑟的唇色已经毫无血色,她是在强撑着最后的一点力气。

“侯爷……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已经没有力气。

顾景行走上前撩开床帘,将姜瑟瑟的身体扶起拥在怀里。

“柔儿可喝药了?”他沙哑着嗓子问。

姜瑟瑟摇了摇头:“不喝了,太苦了。”

顾景行眼底有些酸涩:“好,那我们不喝了。”

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十分安心。

“侯爷,臣妾是不是要去见爹娘了?”她小声问。

顾景行第一次眼里有了泪光,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落下。

“不会的,我们还有好多个雪天没看完,你不能失约。”

姜瑟瑟眼尾渐渐变红,心里苦涩无比。

她真的很想和顾景行看很多场雪,可是她实在已经没有力气了。

“侯爷……等饣并臣妾睡会儿我们就一起去看雪吧。”

话音落下,姜瑟瑟就闭上了双眸。

顾景行还没来的及回答,就感觉到怀里的她呼吸越来越微弱。

他颤抖着嗓子轻声唤道:“睡吧,等你醒了我就带你去看雪。”

可顾景行再也没有得到姜瑟瑟的回答。

那个陪着他度过上千个日夜的姑娘再也没能醒过来。

此时,屋外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飞雪覆盖了秋天落败的一切。

这场雪一直在下,顾景行抱着怀里没有声息的姜瑟瑟走出了卧房,一步一步走到了庭院中央。

他抬起头任由白雪落满在身上,青丝发上尽是雪霜。

顾景行垂下墨眸望着怀里的人,眼里温柔的如同一汪春水。

“柔儿,你说我们一起同淋雪,能否也算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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